噬灵教的魔音并非寻常噪音,而是扭曲音律法则本身的诡异存在。 林砚卿踏入宫商珏的瞬间,便觉五音逆乱,七弦崩摧,连心跳都跟着错拍了三下。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魔音侵蚀的乐师们,竟开始以血肉之躯演奏——皮为鼓,骨为笛,血为律。 他必须在一曲终了前,找出魔音之源,否则整个宫商珏都将化为一座巨大的血肉乐器。
---
子时三刻,万籁本应俱寂,可林砚卿踏入宫商珏地界的第一步,便知今夜无静。
不是声音,先是一种“感觉”。像有一根无形的、生了锈的冰冷铁签,顺着耳道,缓缓捻刺进来,直抵脑髓深处,带来一阵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恶心晕眩。周遭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不再是流动的风,而是某种胶质,阻碍着呼吸,也阻碍着声音本该有的清澈传播。
他站定,眉峰不易察觉地蹙起。宫商珏,姑苏乐律之源头,清雅汇聚之所在,此刻竟弥漫着如此污浊扭曲的异样。举目望去,月色下的殿宇楼阁轮廓依旧,飞檐斗拱沉默伫立,可那份属于音乐的灵性与秩序,正被一种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力量蛮横地搅乱、污染。
他凝神,尝试以自身灵力去感知那流淌在天地间的、最为基础的音律法则丝线。下一刻,他脸色微白,闷哼一声,脚下竟虚浮地退了小半步。
乱!
五音逆乱,宫不居宫,商不为商,角徵羽更是颠三倒四,如同被一只顽劣粗暴的手强行拨弄的琴弦,发出刺耳欲裂的杂音,直接在灵识层面炸开。那并非物理的声音,而是规则层面的崩坏。更可怕的是,这股逆乱之力竟隐隐牵动了自身气血,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像是被攥紧又松开,不受控制地“空、空、空”连错三拍,血液奔流随之紊乱,带来瞬间的窒息与心悸。
“噬灵教……”林砚卿缓缓吐出这三个字,眼底寒意凝结成霜。果然是他们的手笔,而且远比预想的更诡异,更恶毒。这魔音,非是寻常噪音,其目标直指音律法则本身!
他收敛周身气息,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夜色中的一道薄影,悄无声息地朝着宫商珏深处,那异样波动的核心区域潜行。
越往深处,那无形的侵蚀便越发清晰。路旁栽种的湘妃竹,本该风过清响,悦耳怡人,此刻竹叶摩擦发出的却是“沙…嘎…”的、如同钝刀刮骨般的噪音,竹身之上,隐隐浮现出不自然的暗红纹路,像是渗出的血丝。青石板路缝隙间顽强生长的几簇萱草,草叶无风自动,颤抖着,发出细微却尖锐的“咝咝”声,如同毒蛇吐信。
这魔音,竟已在侵蚀此间的草木灵性!
前方传来隐约的、断续的乐声。林砚卿身形一闪,匿于一株高大的广玉兰树影之后,凝目望去。
那是一处开阔的庭院,应是宫商珏乐师平日演练之所。此刻,庭院中央,数十名乐师聚集于此,他们身着统一的月白乐师袍,然而袍服之上,早已沾满污渍,更有斑斑点点的暗红,触目惊心。
他们的动作僵硬,眼神空洞,面部肌肉扭曲,残留着极致的痛苦与彻底的麻木,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诡异地交织在一起,如同被操控的提线木偶。
而他们所奏响的“音乐”,足以令任何闻者毛骨悚然。
一名乐师双手鲜血淋漓,指甲外翻,却不管不顾,疯狂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和腹部,“咚…咚…咚…”沉闷而带着湿粘水声的节奏响起,那是他的血肉之躯化为了鼓面。每一次拍击,都有细密的血珠从破损的皮肤下渗出,将他胸前的衣料浸染得一片狼藉。
另一人,将自己的一根臂骨硬生生从肩关节处扭曲地掰扯出一个角度,凑到嘴边,双唇早已破裂肿胀,他鼓起腮帮,奋力吹气。那臂骨之上,赫然有几个被手指强行抠出的孔洞!气流穿过骨管与孔洞,发出“呜…呜…”的、如同鬼泣般的尖利哨音,不成曲调,只有刺耳的悲鸣。
更有乐师,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尖锐石片,或是直接用自己的牙齿,划破手腕、臂膀,任由鲜血汩汩流出,滴落在身下的石板上,或是早已准备好的残破器皿中。他们摇晃着身体,听着那血液滴落时或急或缓的“嗒…嗒…”声,或是血液在器皿中晃荡的“哗啦”声,脸上竟露出痴迷而满足的诡异笑容,仿佛在聆听世间最美妙的律动。
皮为鼓,骨为笛,血为律。
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将这七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腥甜的铁锈气味混杂着一种音律崩坏带来的灵性腐烂的臭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那混杂了肉拍声、骨笛声、血滴声的“合奏”,形成一股污秽、混乱、直刺神魂的魔音浪潮,一**冲击着林砚卿的心神。
他强忍着灵台传来的阵阵刺痛与翻涌的恶心,目光如电,飞速扫过这片血肉音场。这些乐师,不过是被侵蚀、被操控的傀儡,是这场“演奏”的乐器,而非源头。魔音的真正核心,那扭曲音律法则的污染源,必定藏在别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