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某处山林深处,一座依山而建、略显简陋的黄巾山寨中,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闷雷。
首领毕骁坐在粗糙的木椅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下方坐着七八名麾下头目,人人脸上都刻满了忧虑和不安。
一场关于如何应对刘备大军压境的紧急会议刚刚结束,但讨论的结果非但没有带来解决方案,反而让每个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更厚的阴影。
“诸位兄弟,情况大家都清楚了。”
毕骁的声音带着连日焦虑带来的沙哑和疲惫,“刘备的大军已经朝着我们齐国开过来了,旌旗蔽日,尘土漫天,声势浩大得吓人!我们部曲的位置,首当其冲!今日刚得的探报,刘备军分了一路兵马往乐安去了,可冲着我们齐国来的,黑压压一片,少说还有好几万精锐!怎么抵挡,大家还得拿出个准主意来。”
一名负责联络的头目接口道,语气带着不确定:“大首领,徐和渠帅那边派人传了话过来,意思是让我们各部聚拢到他那边去,合兵一处,共同抵御官军……”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脾气火爆、脸上带疤的头目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放他娘的屁!徐和那厮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当咱们是睁眼瞎不成?什么狗屁聚拢共同抵御?说得好听!分明是想趁机吞了咱们,好扩充他自家的实力!俺们虽说跟他挂了个联盟的名头,但让俺带着兄弟们去投靠徐和那个阴险小人,以后看他脸色过日子,受他那鸟气?俺呸!俺宁愿带着兄弟们去投刘玄德算了!好歹听说刘玄德讲个仁义!”
这话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在帐内炸开,却又诡异地迅速沉寂下去。没有人立刻出声驳斥,反而是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众头目面面相觑,脸上表情复杂,有无奈,有愤懑,也有深以为然。疤脸头目这话,显然戳中了许多人的心事。
徐和此人,在齐国黄巾这个圈子里,名声早就臭了。
他跟管亥那种在黄巾起义时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正规渠帅完全不同,早年就是个偷鸡摸狗、欺行霸市的市井混混。
黄巾势大的时候,他靠着钻营拍马和几分狠辣劲,在管亥麾下混了个小方渠帅的位置。
等到黄巾主力失败,管亥对各地黄巾的控制力大不如前时,徐和是第一个跳出来自立山头的,之后更是通过威逼利诱、巧取豪夺,吞并了好几个小股黄巾,才成了如今齐国郡势力最强的一支。
其为人阴险狡诈,刻薄寡恩,对手下多是利用和威慑,少有真心。
投靠他?
无异于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一个看起来有些头脑、被称为“孙先生”的头目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现实的考量:
“就眼下这形势来看,唇亡齿寒的道理,徐和应该不会不懂。其他部曲也都眼睁睁看着呢,他要是还想坐稳这齐国黄巾盟主的位子,保住自己的地盘,按道理说,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被官军一口吃掉,应该会派兵来支援。只是……这支援的力度,可就不好说了。是真心实意来救援,还是等我们和官军拼个两败俱伤他再来捡便宜,甚至顺手把咱们给吞了,这都是没准儿的事。”
又有人犹豫了一下,声音不大地提出另一个可能性:“其实……管亥渠帅不也投效了刘玄德吗?听说刘玄德待人仁厚,管渠帅过去后也挺受重用的……咱们要是……走这条路,或许也是个出路?”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顿时激起了更大的波澜。大部分头目立刻表示反对,情绪激动:
“出路?啥出路?咱们这些人,早年都是活不下去才拎起刀枪的泥腿子,要真本事没真本事,要硬背景没硬背景,就算投了官府,能落着好?不被清算旧账就烧高香了!”
“就是!管渠帅是啥身份?那是大贤良师亲封的三十六方渠帅之一!身份不一样,自然受重用。可他手下那些小头目,将来咋样,还难说呢!咱们过去,能比现在当个逍遥自在的山大王强?”
“现在咱们有吃有喝,虽说整天提心吊胆,但好歹自在!去了官府,天天看人脸色,受那些狗官的气,何必呢!”
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头目插话道,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和幸灾乐祸:“要我说啊,大伙儿也别太担心了!探子不是说了吗?这次带兵来打咱们齐国的,是刘备的那个亲弟弟,叫什么桃李候刘芒的!听说这小子年纪轻轻,毛都没长齐,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另一人立刻附和,脸上露出讥诮的神色,“据说这小子每到一地,第一件事就是大摆宴席,跟当地那些狗官和富户吃吃喝喝,变着法儿地搜刮好处,美其名曰‘体察民情’,我呸!就是个下来捞油水的二世祖!”
“可不是嘛!”又有人接口,“还听说他嚣张跋扈,看哪个小吏不顺眼,随便找个借口就罢官夺职,带着几万大军慢悠悠地走,好像游山玩水一样!刘玄德派这么个货色来,可见他手下是真没人了!就这种货色带兵,能有什么能耐?说不定还没到咱们地界,就被沿途的油水给泡软了骨头!咱们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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