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秋风卷过空旷的渡口,浑浊的江水拍打着朽木船桩,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远处,扬州城的轮廓在晨雾中只剩下模糊的暗影。李昭然勒马江边,望着浩荡东去的江水,一股浓烈的乡愁混合着对前路未卜的茫然涌上心头。文宫内,那道沉寂的白衣虚影似乎也感应到了这离别的萧索,微微震颤,引动了他唇齿间流泻而出的诗句:
“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诗句出口的刹那,异象陡生!原本奔腾汹涌的江水竟在渡口前诡异地平复下来,化作一面光滑如镜的巨大水镜,清晰地倒映着天际流云。流云在水镜中扭曲、升腾,竟幻化出重重叠叠、雕梁画栋的空中楼阁虚影!那虚影虽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却引得渡口所有船夫、旅人惊骇跪拜。
“啧!”一旁的武明川咂了下嘴,独眼瞥向后方尘土飞扬处,“酸溜溜的,招苍蝇!”
话音未落,官道尽头烟尘大作,姚彦策马狂奔而来,官帽都跑歪了,手里挥舞着一张墨迹淋漓的纸:“李昭然!停船!那首诗…快!给本府誊录一份!方才只顾着抢匣子,字都糊了!”
李昭然愕然。武明川已不耐烦地一夹马腹,战马嘶鸣着冲上渡船,溅起大片水花:“磨蹭个屁!等你这诗传到京城,黄花菜都凉了!开船!”船夫哪敢违逆这位煞神,连忙解缆撑篙。姚彦追到岸边,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手臂,眼睁睁看着船载着那首引动“云生结海楼”异象的诗,消失在江雾之中。
船行江上,李昭然摩挲着腰间的“澄心”短剑,试图平复心绪。武明川则抱着他那柄玄铁点钢枪,闭目养神,但紧绷的肌肉和微蹙的眉头,无不显示着他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小子,”武明川忽然睁眼,独眼中寒光如电,“天师府把你当饵,老子没兴趣。但黑水村那鬼地方,墨家逆种的手笔邪性得很。记住,看到身上嵌着带血槽齿轮、刻着‘非命’字样的东西,有多远跑多远!那玩意儿…沾上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李昭然心中一凛,正欲细问,武明川猛地一抬手:“噤声!”
几乎同时,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刺鼻的金属锈蚀味,混杂着一种奇异的、如同腐烂甜杏般的异香,顺风扑鼻而来!前方江面拐弯处,一片被灰黑色雾气笼罩的河滩若隐若现,雾气中影影绰绰,似乎有无数扭曲的身影在无声地蠕动。
“黑水滩!到了!”武明川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猛地一拍马鞍,整个人如大鹏般腾空而起,稳稳落在船头,长枪斜指那片不祥的雾区,“船家!靠边停!小子,跟紧我!护好你那把破剑!”
渡船刚靠上泥泞的河滩,异变骤起!
“呜嗷——!”
凄厉骇人的嚎叫撕裂了雾气,数道黑影如鬼魅般从黑雾中激射而出!为首者赫然是一只半人半蛛的怪物!它上半身勉强保持着人形,但皮肤呈青灰色,布满缝合痕迹,下半身则是巨大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蜘蛛腹囊,八条锋利的合金节肢深深插入泥土,速度快得拉出残影!它口中喷吐着腥臭的绿色毒雾,两只前肢异化成巨大的、滴落着粘稠黑液的镰刀,当头便向武明川斩下!正是墨家逆种改造的杀戮兵器——血镰蛛魔!
“找死!”武明川怒吼如雷,空荡荡的右袖瞬间鼓胀如帆,狂暴的赤红色真气喷涌而出,瞬间凝成一条筋肉虬结、覆盖着虚幻鳞甲的狰狞巨臂!那真气手臂五指箕张,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不闪不避,悍然抓向劈来的双镰!
“铛!咔嚓——!”
刺耳的金铁碎裂声炸响!血镰蛛魔那看似无坚不摧的合金镰刀,竟被武明川的真气巨手硬生生抓住、捏碎!碎裂的金属碎片四散飞溅。蛛魔发出一声痛苦嘶鸣,巨大的冲击力让它踉跄后退。
然而,攻击远不止于此!雾中又冲出三具更为庞大的身影——骸骨战傀!它们完全由森森白骨拼接而成,骨架粗壮异常,关键关节处镶嵌着高速旋转、喷吐着血雾的青铜齿轮,胸腔内跳动着由无数细密齿轮和暗红水晶构成的动力核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非命”气息!它们手持巨大的骨锤、骨斧,迈着沉重而迅捷的步伐,呈品字形向武明川和李昭然碾压而来,每一步落下都让地面震动!沉重的骨锤裹挟着腥风血雨,狠狠砸向武明川头颅,骨斧则横扫李昭然腰际,封锁闪避空间!
“滚开!”武明川独臂持枪,枪身瞬间被赤红真气包裹,如同烧红的烙铁!他身形如电,一个旋身避开骨锤,长枪化作一道赤色惊鸿,精准无比地点在骸骨战傀持斧的手腕关节处!
“七杀·破军!”
枪尖凝聚到极点的赤红真气轰然爆发!骸骨战傀那粗壮的腕骨应声炸裂!白骨碎片混合着锈蚀的齿轮四散飞溅!但战傀毫无痛觉,另一只手的骨锤毫不停歇地再次砸落!同时,另外两具战傀也挥舞着兵器围拢上来,血镰蛛魔也重整旗鼓,喷吐着毒雾从侧翼袭扰!武明川瞬间陷入四面包围,赤红真气巨臂挥舞如风,与玄铁长枪配合,硬撼四面八方的攻击,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真气与血雾、骨屑激烈碰撞,炸开一团团浑浊的光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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