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来得猝不及防,一场夜雨过后,东宫的庭院里落满了枯黄的梧桐叶,檐角的风铃声也带上了几分萧瑟。朱标在文华殿议事时淋了些雨,当晚就发起了高热,太医诊脉后说是风寒入体,开了方子,嘱咐务必静养。
可他哪里静得下来。
江南水患的后续处置奏折堆积如山,陕西的秋粮征收又出了纰漏,朱元璋昨日还特意召他去奉天殿,让他三日内拿出应对方案。朱标躺在寝殿的拔步床上,听着窗外的风雨声,只觉得头痛欲裂,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殿下,该喝药了。” 素欣端着黑漆漆的药碗走进来,小心翼翼地说,“太医说这药得趁热喝才管用。”
朱标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常氏按住了:“躺着喝吧,仔细牵动了风寒。” 她接过药碗,用小勺舀了些,吹了吹才送到他嘴边,“有点苦,你忍忍。”
朱标皱着眉喝了几口,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咳嗽了两声:“把奏折拿来,我躺着看也是一样的。”
“胡闹!” 常氏立刻沉下脸,把药碗放在一边,“太医说了必须静养,你要是再折腾,病情加重了怎么办?孩子们还等着你来陪呢!”
正说着,门帘被轻轻掀开,朱长宁抱着一个小布偶,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她刚睡醒午觉,头发还有些乱,看到朱标躺在床上,小脸上立刻露出担忧的神色。
“爹爹……” 她走到床边,仰着小脸看他,小手想去碰他的额头,却够不着。
“长宁来了。” 朱标强撑着露出笑容,声音因为生病有些沙哑,“是不是想爹爹了?”
长宁点点头,绕过床脚跑到另一边,看到朱标没盖严的被子,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伸出小手,拽着被角往朱标身上拉,奶声奶气地说:“父王…… 盖…… 被子。”
朱标身上正发热,觉得有些闷,便想推开:“爹爹不冷……”
“盖!” 长宁却很坚持,小脸憋得通红,用尽全身力气把被子往上拉,“冷……”
常氏在一旁看得好笑又心疼,帮着把被子盖好:“你看长宁多懂事,都知道让你盖被子。” 她转向女儿,“长宁乖,父王生病了,我们不打扰他休息,出去好不好?”
长宁却摇摇头,从墙角搬来一个小凳子 —— 那是朱雄英平日里用来够书架上玩具的 —— 费力地挪到朱标脚边,爬上去坐稳了,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朱标,像是在站岗。
“你这孩子……” 常氏无奈地摇摇头,只能让乳母在旁边看着,自己继续劝朱标,“你就听太医的话,好好歇着吧,有什么事等病好了再说。”
朱标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胸口发疼,脸色也白了几分。
“爹爹!” 长宁吓得从凳子上滑下来,跑到床边,小手拍着他的背,着急地说,“不…… 咳……”
朱标好不容易止住咳,看着女儿担忧的小脸,心里一暖:“爹爹没事,长宁别怕。”
常氏连忙递过一杯温水,让他漱了口,又嗔道:“你看,刚说让你静养,又咳嗽了吧?”
朱标没再反驳,靠在引枕上闭目养神,可脑子里还是想着那些奏折。过了没多久,他悄悄睁开眼,对素欣使了个眼色。素欣会意,刚想转身去拿奏折,却被长宁发现了。
“不许!” 长宁张开双臂拦在素欣面前,小脸上满是严肃,“父王…… 睡!”
这一声 “不许” 说得清清楚楚,连朱标都愣了一下。素欣更是吓得不敢动,求助似的看向常氏。
常氏强忍着笑,对素欣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她转向长宁,“长宁真乖,知道监督你父王休息。”
长宁点点头,又爬回小凳子上坐好,继续盯着朱标,时不时伸出小手摸摸被子有没有盖好,嘴里反复念叨:“盖…… 被子…… 睡……”
朱标被女儿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原本烦躁的心绪也平静了些。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长宁的头:“好,爹爹听长宁的,不看奏折了。”
长宁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小脑袋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这时,朱雄英也被乳母带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木雕的小剑,看到朱标躺在床上,立刻跑过去:“爹爹,你怎么了?雄英给你舞剑看,舞完病就好了!”
说着就要拔剑,被常氏一把拉住:“你父王生病呢,不能吵闹,快过来坐着。”
朱雄英委屈地瘪瘪嘴,看到妹妹坐在小凳子上,也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学着妹妹的样子盯着朱标,只是没过多久就坐不住了,东张西望地想玩。
长宁却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时不时提醒朱标盖好被子,看到他咳嗽就递过水杯,虽然动作笨拙,却格外认真。
朱标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感慨万千。他转头对常氏说:“你看长宁,比你哥哥还懂事。”
常氏笑道:“是啊,这孩子心思细,知道心疼人。前几日你说想吃城南那家铺子的桂花糕,她就记在心里了,早上还缠着乳母要去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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