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城破,曹操被擒,兖豫徐传檄而定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大江南北。这不仅仅是一场军事上的决定性胜利,更是一次巨大的政治地震,彻底改变了天下的格局。北地已然一统,刘乾的兵锋与威势,让所有尚在割据的势力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然而,在这场席卷中原的巨变中,却有一条不起眼的“漏网之鱼”,正沿着荒僻的小径,昼伏夜出,惶惶然向南遁去。正是司马懿。
那夜皇城陷落,混乱之中,当荀攸等人或悲壮或无奈地准备面对命运时,司马懿便已悄然脱离了核心人群。他早已预料到许都难守,更从未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曹操一人之身。狡兔尚有三窟,何况他司马仲达?
凭借对皇宫路径的熟悉(或许早有留心),以及身边数十名绝对忠诚的司马家私兵死士的护卫,他并未随曹操等人冲向注定被重点围堵的朱雀门,而是反向而行,穿过荒废的宫苑,找到了一处因年久失修而防守相对松懈的排水暗渠出口。一行人忍受着污秽与窒息,艰难地从暗渠爬出,竟奇迹般地绕开了北军的外围警戒线,潜入了许都外城尚未完全被控制的混乱区域。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漫长的逃亡。他们不敢走官道,专拣山林野径,风餐露宿,担惊受怕。司马懿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商贾服饰,抹黑了面庞,收敛起所有锋芒,如同一只受惊的鼬鼠,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任何可能盘查的军队和关卡。他深知,刘乾的“暗夜”绝不会放过他这样的重要人物,北方的天空下,已无他立锥之地。
他的目标明确——江东。
之所以选择江东,司马懿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荆州其继任者暗弱,且与北方接壤,直面刘乾兵锋,绝非久安之地。西凉马腾韩遂,地处边陲,胡汉杂处,非成大业之基。益州刘璋,闭塞自守,难有作为。唯有江东,有长江天堑,土地肥沃,孙氏经营数年,已初步稳固,更关键的是,其主孙权,年轻而野心勃勃,却又因兄长孙策“生死不明”而地位微妙,正急需招揽人才以巩固权力、抗衡北方。那里,有他司马懿施展权谋、等待时机的空间。
一路辗转,历经艰辛,甚至数次险些被流民土匪或地方巡防识破,全靠家兵死战与司马懿自身的机警才得以脱身。当他终于望见浩荡长江,踏上江东土地时,已是衣衫褴褛,形容憔悴,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依旧闪烁着隐忍与算计的光芒。
建业,吴侯府。
孙权正与张昭、周瑜等重臣商议局势。北方的剧变让他们倍感压力,厅内气氛凝重。
“刘乾已定中原,其势不可挡。接下来,其兵锋必指向我江东!”孙权揉着眉心,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他年纪轻轻继承基业,虽颇有手腕,但面对如此强敌,内心难免忐忑。尤其是兄长孙策“重伤下落不明”,更让他时刻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那把主位随时会因兄长的“回归”而动摇。
张昭,作为江东文臣之首,持重保守,沉声道:“主公,刘乾势大,不宜硬撼。当务之急,是加固江防,派遣使者,表面称臣纳贡,以缓其兵锋,争取时间。”
周瑜则英眉微蹙,显露出不同的看法:“子布之言,虽是老成谋国,然示弱过甚,反助长敌焰!刘乾野心,岂是区区称臣所能满足?我江东有水军之利,将士用命,未必不能一战!当积极整军备武,联络荆州、乃至交州,共抗北军!” 他风采依旧,但眼神深处也有一丝凝重,刘乾的崛起速度,超乎了他的预料。
就在几人争论不休之时,门外侍卫来报:“启禀主公,府外有一人自称河内司马懿,特来投奔,求见主公。”
“司马懿?”孙权一怔,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可是那曹操麾下的谋士司马仲达?”
“正是。”
张昭立刻皱眉道:“主公,司马懿乃曹氏旧臣,许都新破,此人突然来投,恐是诈降,或为刘乾细作!不可不防!”
周瑜也沉吟道:“司马懿此人,听闻颇有智计,然其心难测。如今北方大势已定,他却南来投我,其心可疑。主公当谨慎处置。”
然而,孙权的心思却活络起来。司马懿的名声,他早有耳闻,乃是北方有名的智谋之士。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尤其是能与张昭、周瑜这等老臣形成制衡、又能出谋划策对抗北方的顶尖人才,更是稀缺。而且,接纳一个从刘乾手下“逃脱”的曹操旧臣,本身就能向天下展示他孙权招贤纳士、不畏强权的姿态,有助于提升他的威望,冲淡兄长的阴影。
“二位先生所言有理。”孙权摆了摆手,眼中却闪过一丝决断,“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司马仲达远来相投,若拒之门外,岂不令天下贤士寒心?且孤正要听听他对北方局势的见解。传他进来!”
不一会儿,司马懿被引入厅中。他虽经风霜,但已稍作整理,恢复了士人的从容。他步履沉稳,走到堂中,向着孙权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败军之虏,河内司马懿,拜见吴侯。久闻吴侯雄略,求贤若渴,今日得见,幸甚至哉。懿不才,愿效犬马之劳,助吴侯共抗北虏,保江东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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