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的讨逆檄文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天下激荡起层层涟漪。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淮南寿春,“仲氏皇宫”内,却依旧弥漫着一种虚浮的喧嚣与醉生梦死的氛围。
袁术身着绣着蹩脚龙纹的锦袍,头戴一顶过分沉重的冠冕,斜倚在铺着虎皮的“龙椅”上,享受着宫女扇来的凉风,面前案几上摆满了来自各地的珍馐美馔。他肥胖的脸上泛着酒后的红晕,眯着眼睛,听着殿下乐师演奏的靡靡之音,手指随着节拍轻轻敲击着扶手,显得志得意满。
“陛下,”一名近侍小心翼翼地呈上一卷帛书,“此乃北疆刘乾发出的檄文抄本……”
“嗯?”袁术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接过帛书,随意扫了几眼,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嗤笑起来,“刘乾小儿,僻处北疆,也敢妄议朕躬?什么‘秽乱神器’,什么‘国贼’,不过是嫉妒朕得承天命,手握传国玉玺罢了!他若有胆,便提兵来战,朕有纪灵、张勋等大将,更有淮南雄兵百万(虚指),何惧之有!”说罢,随手将檄文掷于地上,仿佛丢弃一件垃圾。
殿下,位列“百官”之首的“大将军”袁绍,低垂着眼睑,面无表情,仿佛泥雕木塑。他穿着一身与其身份不符、略显宽大的朝服,站在这里,每一刻都如同煎熬。听着袁术狂妄无知的话语,看着他那副沐猴而冠的丑态,袁绍藏在袖中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曾几何时,他袁本初四世三公,名满天下,雄踞河北,与曹操、刘表等把酒言欢,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却要在这愚蠢的弟弟面前卑躬屈膝,称臣跪拜!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心中充满了悔恨,悔不该当初轻敌冒进,与公孙瓒纠缠过久,以致被刘乾坐收渔利;恨刘乾手段狠辣,断他根基;更恨眼前这个得意忘形的弟弟,若非走投无路,他岂会来此受辱?!
“大将军,”袁术似乎注意到了袁绍的沉默,带着一丝戏谑开口道,“你以为刘乾此檄如何啊?”
袁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怒火,微微躬身,声音平淡无波:“刘乾不过虚张声势,并州新定,其内部未稳,北有胡患,西有……吕布余孽(他刻意提及,意在挑动),短时间内绝无力南下。陛下无需多虑。”
“哈哈哈!大将军所言甚是!”袁术得意大笑,“朕有传国玉玺在手,便是天命所归!刘乾、曹操之流,不过是朕登基路上的绊脚石罢了!待朕扫平中原,定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天下之主!”他挥了挥手,“继续奏乐!今日朕心甚悦,当与诸卿同醉!”
丝竹之声再起,觥筹交错,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然而,在这虚假的繁荣之下,暗流汹涌。袁绍退回班列,与身后的谋士审配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审配微微摇头,示意他暂且忍耐。
与此同时,真正的危机,正从北方和西方同时逼近。
兖州,许都。
曹操拿着刘乾的檄文和细作传来的寿春情报,在大殿内兴奋地踱步。“好!好!好!袁术自寻死路,天助我也!”他猛地停下,看向麾下谋士武将,“刘乾发文讨逆,正合我意!此乃‘奉天子以令不臣’之天赐良机!我军名正言顺,可尽起大军,南征伪帝!”
谋士荀攸(荀彧之侄,已投曹操)点头道:“明公所言极是。袁术倒行逆施,天下共愤。我军挟天子以讨之,占据大义。刘乾虽发文,然其重心在北,意在牵制,短期内不会全力南下。此乃我军独揽大功,奠定中原霸主地位之良机!”
大将夏侯惇、曹仁等纷纷请战,士气高昂。
曹操当机立断:“即刻以天子名义,颁布诏书,历数袁术十大罪状,宣布亲征!集结青州、兖州兵马,以夏侯惇为先锋,兵发淮南!”
几乎在同一时间,荆州襄阳。
刘表看着手中的两份檄文(刘乾与曹操所发),抚须沉吟。他性格保守,以保境安民为要,本不欲多事。但袁术称帝,形同造反,他身为汉室宗亲、荆州牧,若毫无表示,必遭天下非议。
谋士蒯良进言:“主公,袁术僭号,人神共愤。曹操、刘乾皆已表态,我军若沉默,恐失大义于天下。然我军重心在于防御北面曹操、东面孙策,不宜倾力南下。不若派遣一上将,率偏师北上,与曹操呼应,表明态度即可。既可全大义之名,亦不损我军根本。”
刘表采纳其议,命大将文聘率军两万,北上至南阳一带,做出威胁袁术侧翼的姿态。
而江东,年轻的孙策在周瑜辅佐下,正忙于巩固新得的吴郡、会稽等地,清剿严白虎等残余势力。得知袁术称帝,孙策怒不可遏:“老贼!昔日欺我父子,今竟敢妄自称帝!此仇必报!”但他深知自身根基未稳,且与袁术之间还隔着刘繇等势力,暂时无力直接进攻,只能厉兵秣马,积蓄力量,同时发文强烈谴责袁术,与刘表、曹操等互通声气。
天下大势,因袁术一人之蠢行,骤然清晰起来。一个以讨伐“仲氏伪帝”为名的松散联盟,正在形成。而袁术,则成为了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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