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洞庭湖,寒意已褪得干净。孤岛四周的积雪彻底消融,露出湿润的黑土,踩上去软乎乎的,混着青草芽破土的清新气息。
江风不再刺骨,带着水汽拂过脸颊,有了几分温润的暖意,岸边的芦苇抽出嫩黄的新芽,远处水鸟低飞,时不时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沈知言领着三姐妹来到年前翻出来堆了肥的空地上,一人拿着一把把小巧的锄头、一把木犁和几袋饱满的种子——有白菜、萝卜、豆角、黄瓜、辣椒、生姜、大蒜,还有些耐寒的瓜种,都是适合早春栽种的。
“春桃力气大,跟我一起翻地;夏荷细致,负责把翻好的土整平,理出田垄;
秋菊年纪小,就帮忙撒种、浇水,怎么样?”沈知言分配着活计,顺手把最小的一把锄头递给秋菊。
“好嘞!”三人齐声应着,干劲十足。春桃接过锄头,抡起胳膊就往地里刨,黑土块应声翻起,带着潮湿的凉意;
夏荷蹲在地上,用小耙子把土块敲碎,再顺着地势理出整齐的田垄,每一条都宽窄均匀;
秋菊攥着种子袋,踮着脚跟在夏荷身后,小心翼翼地把种子撒进垄沟里,撒完一把就跑去桶里舀水,用木瓢轻轻浇在土上,生怕冲跑了种子。
“秋菊,慢着点撒,别把种子堆在一起!”夏荷回头瞥见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笑着提醒。
秋菊吐了吐舌头,放慢了动作,可没过一会儿,就被田埂边飞来的几只彩蝶吸引了,放下木瓢就追了过去,裙摆扫过刚理好的田垄,带起些许泥土。
“你这丫头,又偷懒!”春桃直起身,叉着腰打趣她,“等菜长不出来,看你吃什么!”
秋菊连忙跑回来,红着脸辩解:“我就看一眼,马上就浇水!”说着拿起木瓢,跑得比之前更勤快了,水珠落在黑土上,瞬间渗了进去,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记。
沈知言看着三人忙碌的身影,嘴角噙着笑意。他挥着锄头翻地,动作娴熟,不一会儿就开垦出一大片土地。阳光洒在他身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春桃见状,连忙递过搭在肩头的毛巾:“先生,歇会儿再干吧,别累着。”
沈知言接过毛巾擦了擦汗,点点头:“不急,春耕讲究‘趁墒’,现在土湿,种下去的种子容易发芽。”他望着眼前整齐的田垄,又看向江对岸的方向,“等这些菜长起来,咱们就有吃不完的新鲜菜了,这小日子会越过越丰盛了。”
听到沈知言这么说,三姐妹的干劲更足了。春桃一边翻地一边说:“先生,等菜种完了,咱们要不要在这荒岛都种一些桔子树,再种些西瓜、菜瓜?到时候夏天收获了,我们也有水果吃了。”
夏荷点点头:“还能种些棉花,纺线织布,做更多新衣裳。”
秋菊捧着种子袋,小声说:“我想种些花,把屋子周围都种满,像先生说的江南那样,美轮美奂的。”
沈知言听着她们的话,心里暖暖的。他拿起一把种子,撒进田垄,轻声念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这春日里播下的不只是菜种,是希望,更是对太平岁月的期盼。
夕阳西下时,年前挖出来的八块地已经全部种好了。
三人坐在田埂上,看着整齐的田垄,脸上满是满足。
回到家里,炉火依旧旺着,映得屋内暖意融融。
窗外,夜色渐浓,江面上偶尔传来几声渔船的鸣笛,大家已经习惯了,不再让人觉得心慌。
三姐妹围坐在炉边,聊着田里的菜什么时候发芽,聊着太平后的日子,话语间满是憧憬。
沈知言望着窗外的星空,星光洒在刚种好的田地上,仿佛为种子镀上了一层微光。
夜色渐深,炉火噼啪作响,屋内的欢声笑语伴着窗外的江声,构成了最安稳的旋律。春种已毕,接下来,便是静待苗长,静待花开,静待山河无恙,人间太平。
春播后的日子,是被晨露和绿意推着走的。不过三五日,田垄里就冒出点点嫩黄的芽尖,白菜芽顶着种壳,像戴了顶小帽子,萝卜苗舒展着两瓣子叶,嫩得能掐出水来。秋菊每天天不亮就跑去菜地,蹲在田埂上数新芽,数着数着就笑出声:“姐姐,先生!又多了好多小苗苗!”
沈知言怕她踩坏秧苗,特意在田边扎了圈矮矮的竹篱笆,竹枝都是从岛上砍的,带着自然的弧度,既不显眼,又能拦住乱跑的丫头。
春桃每日早晚提着木桶浇水,动作轻缓,生怕冲倒了柔弱的芽苗;夏荷则把晒干的草木灰细细筛了,趁着清晨露水未干撒在苗根旁,“草木灰能防虫子,还能当肥料,先生说过这样苗长得壮。”
日子安稳,沈知言有些怀念船上打鱼、湖上度日的日子了,但是白天怕人发现自己打造的桃源荒岛,
于是打算清晨天微微亮的时候,推着乌篷船钻进芦苇荡,出去钓鱼。
可江面上的动静越来越怪——往日零星的汽艇声,这些天以来越来越密集,却又透着一股仓惶,偶尔飘来的传单也都是残破的,看不清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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