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喧嚣的码头,沈知言挑着空担子踏上青石板路,向南县县城深处走去。
码头的嘈杂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闷的萧条——街道两旁的店铺虽大多开着门,却少见顾客,陈旧的招牌、斑驳的门板,透着一股勉力支撑的疲惫。
行人面色匆匆,眼神里藏着乱世特有的警惕与麻木,黄包车夫跑过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上格外清晰,空气中弥漫着陈旧木料的霉味与隐约的药草香,比码头的鲜活腐臭更显内里的衰败。
他的目标明确,先去原身父亲带他曾光顾过的“特殊兑换点”试水,再展开采购。
按着原身的记忆,他拐进一条狭窄却人流稍密的巷子,这里的店铺多是前店后宅,幌子上“米”“杂货”“山货”的字样透着烟火气。
很快,他锁定了一家不起眼的“陈记杂货”——门楣上挂着枚红绳系着的旧铜钱,这是约定的暗号。
沈知言压低斗笠,推门而入。店内光线昏暗,货物堆得满满当当,从针头线脑到铁锅农具,杂乱却有序。柜台后,戴老花镜的老者正拨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声响在昏暗里格外清晰。
见有人进来,他抬了抬眼,浑浊的目光扫过沈知言的旧衣和沉静的眉眼,又垂下去,淡淡道:“后生,买点什么?”
沈知言走到柜台前,声音压得极低,只够两人听见:“老板,洞庭湖的芦苇青又青,想换点硬通货赶路。”
老者拨算盘的手猛地一顿,缓缓抬起头,仔细打量他半晌,才朝里间努了努嘴:“进去谈。”
布帘后的小房间更暗,堆满货箱,空气中飘着樟脑与灰尘的味道。老者关上门,开门见山:“有多少?成色如何?”
沈知言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实则取自空间),打开,两锭五两重的官银赫然在目,雪花纹清晰,成色极佳。“足色官银,库平五两一锭。按现在的行市,怎么换?”他目光紧盯着老者,语气平静却藏着试探。
老者拿起银锭,掂量、看印鉴、用指甲轻划,又凑到耳边听回音,一套动作熟练老辣。半晌,他放下银锭:“这个成色,这个光景,一两纹银换一块二角大洋。两锭十两,换你十二块。”
价格比市价略高,符合黑市溢价。沈知言不想在小额试探上纠缠,点头:“成交。但要现洋,不要杂票。”
老者见他爽快,脸色稍缓,从柜台下的隐蔽抽屉里数出十二块“袁大头”,推了过来。银元碰撞的脆响在寂静里格外清脆,沈知言逐一检查成色,确认无误后收入内袋(实则进了空间)。手心已微微见汗,但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渠道,找到了。
离开陈记,他买了十斤粗盐当“掩护”,便如游鱼般穿梭在街巷中,奉行“分散采购,多店少量”的策略。
“掌柜的,称五十斤上好的洞庭米,帮东家采买的。”在一家米铺,他扛起沉甸甸的米袋,走到无人的巷口,心念一动,米袋便消失不见。
“老板,打五斤新榨菜籽油。”油坊里,金黄的油液注入油缸,他付了银元,转身便将油缸收进空间。
“这包干蘑菇和木耳我全要了。”山货行里,他毫不犹豫地买下品质极佳的干货,动作干脆利落。
物资一点点填满空间,可当他从一家布店出来时,后颈突然一凉——有视线在暗中窥探!
沈知言心中一紧,立刻混入人流,七拐八绕,确认无人跟踪后,钻进一条死胡同,将刚买的几匹棉布收进空间,才空着手慢悠悠走出来。“频繁用银元大宗购物,还是太扎眼了。”他暗自警醒,很快有了新主意。
于是沈知言不再流连在县城核心区里乱窜,转而前往县城边缘的仓库区。
这里行人稀少,运货板车吱呀作响,空气中飘着谷物与草料的味道。
半响之后,他在“丰泰米行”对面的茶摊坐下,要了碗粗茶,慢慢啜饮,目光却没离开米行——伙计扛着麻包进进出出,管事模样的人送走批发客商,透着几分忙碌。
等了近一个小时,趁管事清闲,沈知言走过去拱手:“掌柜的,敝姓张,家里东主想置办些米粮压仓,量有些大,不知可否详谈?”
管事打量他片刻,见他年纪轻轻却气度沉稳,点点头引他到僻静处:“要多少?什么米?”
“上等洞庭米,先要二十石。若妥帖,后续还有。”沈知言语气平静,抛出的数目却不小——二十石便是两千四百斤。
管事眼中精光一闪:“眼下米价一日三变,二十石不是小数,现大洋结算?”
“现银结算,上等纹银。”沈知言顿了顿,补充道,“但要送到城西三里外的废弃河神庙,今晚子时交割。钱货两清,不见外人。”
管事沉吟片刻,乱世里大生意难得,最终点头:“成!价格按今日午市价加半成,算风险钱。子时,河神庙,见钱卸货。”
当晚子时,月色朦胧,废弃河神庙的破窗透进几缕微光,蛛网遍布,尘埃飞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