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博敏直起身,脸上忧色更重,语气恳切道:“此外,随行医师虽尽力诊治,别吉身份尊贵,安危关系重大,我等不敢有丝毫疏忽。
因此,斗胆恳请陛下,能否派遣一位精通医术的大医师,前往驿馆为别吉诊视一番?如此,我等方能安心,也好让别吉早日康复,再行拜见之礼。”
“啊——”
“竟是真的。”
席间众人面色各异。一般,这种事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都到这一步,可能,或许,那位西域别吉是真的不舒服。
不少人目光在太子身上徘徊,这位太子莫不是克妻?
林太傅的女儿在抗击黄贼时出力不小,受封获赏时病得连床都下不了,婚期也因此耽搁。
这新来的西域别吉,本欲与太子结亲,上午还好好的,看着瘦是瘦了点,不如大临女子丰腴多福,现在倒好,直接病得使臣向大临求助。
赵珩身边不远处的星闻,听力极好,听到这些,狠狠低着头,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用眼刀刺死那几位大人。好在,他的听力都不错,知道是哪些“长舌公”在嚼舌头。
而一直垂眸饮酒的赵珩,在听到“派遣大临医师诊视”这几个字时,捏着酒盏的手指,狠狠收紧。
御座上的皇帝沉吟片刻,似乎也觉得此请合情合理,便开口道:“西域别吉抱恙,朕心甚忧。太医院院正……”
“父皇,” 赵珩忽然开口,他站起身,向御座微一躬身,“西域别吉乃是为两国邦交而来,于情于理,我大临都该悉心照料。儿臣以为,寻常太医恐不尽心,也不够郑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最后落回在博敏身上:“明日,理应儿臣亲自同太医前往驿馆探视。”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太子所言甚是,就依太子所言办理。”
博敏垂下眼帘,再次行礼谢恩:“谢陛下隆恩,谢太子殿下关怀。”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西域歌舞登场,丝竹欢快,舞姿曼妙,很快又带动了宴席的气氛。
翌日,驿馆别院厢房。
这间特意为白锦绣别吉准备的房间,巧妙地融合了大临与西域的风格。
整体结构布局是大临常见的三间打通敞厅样式,以木质结构为主,简洁雅致,符合大临的审美趣味。
地上铺着厚厚的、织有祥云纹的藏青色地毯。靠墙的多宝阁上摆放着大临特色的瓷器、玉器摆件,墙上挂着意境悠远的山水画。
细节处又处处彰显西域风情:窗边悬挂着色彩浓烈、图案繁复的西域织锦作为装饰;矮榻上铺着带有异域图腾的毛皮垫子;角落的香炉换成了西域样式的铜制镂空香球,正幽幽散发着与昨日宫中不同的、略带辛辣的异域香料气息;甚至在一面空墙上,还挂着一把装饰华丽的西域弯刀,刀鞘上镶嵌着宝石。
显然,为了打造适合别吉的居所氛围,驿馆费了不少心思,极为重视。
此刻,房间内室,沈月陶正靠在一张铺着厚软锦褥的雕花拔步床上,身上盖着锦被,脸色确实比平日更显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额角甚至渗出些微虚汗,迷迷糊糊的。
外间,气氛有些微妙。
赵珩一个眼神,张超会意,对博敏做了个“请”的手势:“博大人,关于别吉日常所需和驿馆安排,还有别吉的饮食细节想向您请教,我们不妨移步详谈?”
星闻也笑嘻嘻地对博礼洁、博礼芽道:“两位姐姐,听说驿馆后院有几株西域来的奇花开了,我带你们去瞧瞧?在这儿干等着多闷呀。太医诊脉还要一段时间。”
他生得讨喜,嘴又甜,一番软磨硬泡,加上张超和博敏已经离开,两个少女终究年轻,对视一眼,半推半就地被他引了出去。
最尴尬的莫过于那位被带来的、头发花白的老太医,此刻是如坐针毡。太子的视线,像是要吃了他一般。本以为只是使臣夸张,不过日常的请安脉,没想到这别吉的身体,哎~
赵珩瞥了一眼那屏风后纹丝不动的身影,装得挺像。又看了看紧张的老太医,忽然开口道:“朱太医暂且去外间等候,开方子吧。”
老太医如蒙大赦,连忙起身行礼,几乎是逃也似地退了出去。
转眼间,房间内外,只剩下屏风内病中的沈月陶,和屏风外太子赵珩。
赵珩静坐片刻,听着外面动静渐远,终于起身。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大步绕过那座绘着白孔雀的屏风,来到了内室床前。
床上的少女似乎睡着了,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轻浅断续。
赵珩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几秒,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沈月陶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
“孤还以为,连同我一起吃饭你也要躲?”
好酸的口吻,好霸道的预期。
沈月陶吞了吞口水,缓缓睁开了眼睛,便见到了太子的表情,错愕中带着委屈?
“你真的不舒服?” 赵珩眉头蹙起,语气中的冷嘲淡去,多了几分担心。下意识地俯身坐在床榻,一手摸上对方的脸颊,一手从被子中探入自然而然想去探一下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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