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弘度还亲自修书数封,以私人名义,寄给李思齐等军中故旧,信中不提联合,只痛心疾首于“礼崩乐坏”。
感慨陈善乃“世道沦丧之象征”,无形中加深了这些旧式军阀对陈善的恶感和警惕。
李承业则动用了家族在川陕地区的势力。
陇西李氏与蜀中一些地方大族素有联姻,族中亦有子弟在明玉珍麾下任职,虽非核心,但传递消息、施加影响已然足够。
很快,一些关于陈善“野心”的流言开始在成都街头巷尾,乃至明玉珍的小朝廷中传播开来。
“听说那陈善放出狂言,巴蜀天府之国,岂容明氏久踞?”
“大明水师正在扩建,战船数百,将来必溯江而上,与我一争长短!”
“陈善新政,分田均富,若其入川,诸位将军的家产田亩,恐怕……”
这些流言真真假假,恰到好处地戳中了明玉珍及其部下那颗渴望偏安又担忧外部威胁的敏感神经。
同时,李承业派出的秘密使者,也通过中间人,向明玉珍的核心幕僚传达了“善意”的提醒:
陈善志在天下一统,绝不会容许巴蜀长期独立,与其坐待其壮大来攻。
不如趁其羽翼未丰,联合各方,先发制人,至少也可保蜀中无忧。
王弼坐镇太原,调动了王氏家族庞大的财力。
如同战争的血液,巨额的金银通过隐秘的钱庄、商队,开始流向各方势力的关键人物手中。
有的是“军饷赞助”,有的是“个人馈赠”,目的只有一个:
确保各方势力在决定出兵时,减少后勤顾虑,并让关键人物乐于推动此事。
同时,王氏家族那覆盖北方的商业情报网络,也被最大限度地激活,负责传递各方的消息,协调大致的出兵时间。
王弼就像一位隐藏在幕后的统帅,虽然不直接上前线,却通过金钱和信息,牢牢掌控着整个计划的脉搏。
郑泽则发挥了郑家信息灵通、商路广泛的优势。
他不仅负责将各方动态及时传递给王弼和其他家主,更利用郑家掌控的物流渠道,为其他家族的隐秘行动提供掩护。
例如,崔氏资助北元将领的财物,可能就混在郑家北运的货物中;
李承业联络明玉珍的使者,或许就扮作郑家的商队成员进入四川。
同时,郑泽也开始着手执行莱州密议的另一项重要任务:
加快家族核心子弟和重要资产的转移。部分资产开始向朱元璋控制下的应天、
以及相对偏远的云贵地区秘密转移,以防围剿计划失败,遭遇陈善的疯狂报复。
就在五大世家紧锣密鼓地行动之时,身处武昌,
正踌躇满志准备大展拳脚的商部尚书沈万三,很快便感受到了来自江南的凛冽寒意。
首先是他留在江南主持大局的长子,通过加密信道发来的急报:
沈家在苏松地区的多家绸缎庄、粮行,突然遭到官府更为“严格”的稽查,
被查出各种“问题”,或被罚款,或被短暂封店;
以往合作多年的原料供应商,纷纷以各种理由提高报价或拒绝供货;
几家重要的下游客户,也突然削减了订单,甚至宁愿赔付违约金也不再合作。
紧接着,一些关于沈万三“投靠伪明”、“助纣为虐”、“家财来路不正”的流言开始在江南商界广泛传播,
导致不少钱庄和合作伙伴开始对沈家敬而远之,催收货款,甚至中断借贷。
最致命的一击来自海上。
沈家一支试图将部分金银细软和珍贵货物秘密运往福建的船队,在长江入海口附近。
遭遇了“不明身份”的武装船队拦截,虽经护卫拼死抵抗,大部分船只得以逃脱,
但仍损失了数艘装载最贵重物资的船只,伤亡惨重,血本无归!
消息传到武昌,沈万三如遭雷击,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能在商海屹立不倒,自然不是蠢人。
这一连串有组织、有预谋、多方位的打击,绝非偶然!
这背后,必然有一只,或者说一群看不见的黑手在操控!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沈万三在商部的值房内,来回踱步,脸色铁青。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些盘踞地方、掌控资源的世家大族!
只有他们,才有如此庞大的能量和关系网,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调动官商两道的力量,对他进行如此精准而致命的打击!
“陆家……崔家……王家……还有那些依附于他们的魑魅魍魉!”
沈万三咬牙切齿。他深知这些世家的手段和行事风格,他们这是要将他往死里整!
不仅要断他的财路,还要毁他的名声,更要他的命!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愤怒涌上心头。
他投入毕生心血建立的商业帝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的他,已非昔日那个只能仰人鼻息、四处寻求庇护的商人。
他是大明的商部尚书!他的背后,是皇帝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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