搪瓷杯底那个“跑”字还没散,吴佩云已经把瓶子倒过来,把最后一滴灵泉水全泼进了主控台的冷却槽。
水流“滋”地一声钻进金属缝隙,像一滴热血扎进干涸的血管。
她没动,也没喊。只是盯着屏幕上那串不断跳动的倒计时——**17分29秒**。
下一瞬,整间实验室的中央空调发出一声闷响,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野兽,猛地喷出一股白雾。但那雾刚飘三尺,就凝住了,仿佛空气突然变成了果冻。
枯死的藤蔓根部开始泛光,一圈圈涟漪似的能量从地下扩散开来。原本瘫在冷冻舱平台上的克隆体正想爬起来,脚踝忽然被一根从地板缝里钻出的绿藤缠住,狠狠往回一拽,整个人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你……疯了?”谢昭靠墙坐着,左臂青筋暴起,皮肤下像有无数细针在扎,声音断断续续,“灵泉不能直接接入星际工程系统……会炸。”
“那就炸呗。”吴佩云拍了下控制屏,“反正这破地方也快成蒸笼了,不如提前开锅。”
话音未落,通风管道“轰”地一声爆开,不是往外喷气,而是**倒吸**!所有枯叶、碎屑、甚至克隆体挣扎时甩出的血珠,全被吸向管道深处。
吴佩云咧嘴一笑:“行了,空调认主了。”
她低头看搪瓷杯,杯底只剩一层湿痕,可就在这残迹里,水面微微一颤,浮现出新的波纹——不是字,而是一条起伏的曲线,像心跳,又像呼吸。
她瞳孔一缩。
这曲线,她熟。
“我种的辣椒,早上八点到九点蒸腾最猛。”她喃喃,“番茄是下午三点……南瓜……得看光照。”
她猛地抬头,调出实验室湿度监测图,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两下,叠上她直播间三个月的作物生长数据。
两条线,严丝合缝。
“好家伙。”她冷笑,“这不是控制系统,是**模仿系统**。它在学我种地的节奏。”
沈临单膝跪地,正拆着检测仪外壳,听见这话手一顿:“你是说,这湿度变化,是冲着你来的?”
“不然呢?”吴佩云把屏幕转过去,“它知道我什么时候浇水,什么时候通风,连我打个哈欠顺手掀棚膜都记下来了。这不是攻击,是**复刻**——有人想照着我的菜园,再造一个一模一样的生态链。”
沈临眼神一冷:“郑旭。”
“八成。”她点头,“但这人胆子不小,敢拿整个实验室当试验田。”
谢昭喘了口气,撑着墙想站起来,结果膝盖一软,差点栽倒。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带出血丝,低头一看,掌心全是荧光般的微粒,像夜里的萤火虫粉。
“我的基因链……在排斥你的能量。”他声音低哑,“就像免疫系统遇到异物。”
吴佩云皱眉:“那你刚才喝的那口,岂不是自找罪受?”
“不然怎么证明我不是另一个克隆体?”他扯了下嘴角,算笑,“现在疼得这么真实,总该信我了吧。”
沈临翻了个白眼:“废话少说,先搞定追踪。黑市那批货三小时前出库,运输车走的是G-9废弃生态站路线,但之后信号就断了。”
“断了?”吴佩云眯眼,“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去那儿了?”
“猜的。”沈临把拆下来的检测仪模块塞进主控台接口,“军用级湿度仪能捕捉到生物凝胶运输时的微量挥发,峰值刚好和你刚才那条‘种菜呼吸曲线’对上。巧合?不可能。”
主控台屏幕一闪,跳出一张星图,G-9区域亮起红点。
“找到了。”沈临敲下回车,“温控波动频率、凝胶挥发速率、空气含氧量变化——全匹配。那边不光有货,还有人在实时调控环境,模仿你的种植节律。”
吴佩云盯着那红点,忽然问:“陆承呢?”
“通讯被锁频了。”沈临摇头,“语音不通,数据包也只能发一半。”
“那就发一半。”吴佩云抓起搪瓷杯,往主控台边缘一磕,杯底那层湿痕瞬间蒸发成雾,贴着金属表面蔓延,“我让空间能量裹着信号走——你把坐标编成种子序列,发出去。”
沈临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你是说,用植物基因编码当加密钥匙?”
“不然呢?”她耸肩,“我可是种地的,搞不定高科技,还搞不定一颗番茄的DNA?”
沈临没再废话,飞快输入一串数据,将坐标转化为一段模拟的番茄染色体片段,叠加在检测仪的脉冲信号里,通过主控台端口发射出去。
三秒后,全息投影一闪,陆承的脸浮现出来,背景是密密麻麻的战斗机器人列队。
他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下一秒,画面切换成外部视角——百台机器人撞破G-9生态站大门,尘烟四起,门框上赫然刻着“郑氏生科”的标识。
“冲进去了。”吴佩云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谢昭突然咳了一声。
不是普通的咳,是那种从肺里硬挤出来的闷响。他抬手挡嘴,指缝间渗出的血带着荧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微亮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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