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谷的阴风,吹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死寂。
叶青儿跟在赵平身后,踏着铺满黑色细沙的地面向外走去。背后的洼地里,灰尽已掩埋,同袍的遗体也已收敛,但空气中那股“虚无”的残留气息,依旧像冰冷的蛛网,粘附在皮肤与神魂上。
她左手虚握在腰间的剑柄上——那只是巡天司的制式长剑,剑鞘冰冷,触感陌生。
一个念头,如同深水中的气泡,悄然浮上心头。
这剑,不趁手。
太轻,太脆,灵力传导滞涩。每一次挥剑,寂灭灵力都要先冲破剑身本能的“抵抗”,才能附着其上。就像穿着不合脚的鞋赶路,每一步都是损耗与别扭。
真正的剑,不是这样的。
叶青儿眼神微暗,虚握的手指收紧了一瞬。
真正的剑……应该像身体的一部分,心意所至,剑锋所指。应该能毫无滞碍地承载她的寂灭,甚至……共鸣、增幅。
行道剑。
这个名字在心底掠过,带来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刺痛。
那柄为她斩开洪荒壁垒、又在她踏入二级文明时,为护她周全而彻底碎裂于时空通道中的剑。它的碎片,应当还散落在这片广袤星域的某个角落,或许就在这戈壁的某处,沾染着风沙,沉寂着,等待着重聚的呼唤。
快了。 她对自己说。等实力再稳固些,等对这片星域的法则再熟悉些,等……了结眼前这些麻烦。她就去寻它。一片,一片,找回来。
“在想什么?” 赵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已经走到谷口那处转折的岩壁下,正警惕地探查着外面的情况。
“没什么。” 叶青儿收回心神,快步跟上,“只是在想,那股气息往哪里去了。”
赵平闻言,神色更加凝重。他自然也察觉到了祭坛方向那丝微弱却持续向西北飘散的邪气。
“那是个诱饵。” 赵平沉声道,目光锐利如鹰,“教团的人不傻。仪式被中断,祭坛被毁,他们肯定留有后手。那丝气息飘得如此缓慢,简直像是在……等我们跟上去。”
“是陷阱。” 叶青儿陈述事实。
“也可能是阳谋。” 赵平苦笑,“他们算准了,我们身为巡天司,发现同袍惨死,邪教作祟,不可能坐视不理。就算知道是陷阱,也得往里踩——区别只在于,是现在踩,还是回去搬了救兵再踩。”
他看向叶青儿,眼神里有询问,也有决断:“我的建议是,先撤。将这里的情况和同袍遗体送回前哨,上报分部。等援军到了,再行追踪探查。这不是退缩,是战术。”
叶青儿沉默地看着谷外。
夕阳的余晖将戈壁染成一片暗红,风化岩柱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西北方向,正是那丝邪气飘散的方向,也是地图上标注的一片流沙区域,地形复杂,危机四伏。
理智告诉她,赵平是对的。孤军深入敌情不明之地,尤其是面对诡异莫测的教团,是取死之道。
但心底那份对“行道剑”的隐约渴望,以及对教团力量本质那越来越清晰的厌恶与警惕,让她不愿就此退去。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更了解她的敌人。而眼前的线索,虽然危险,却是难得的窗口。
“追踪,不深入。” 叶青儿开口,声音平静却坚定,“我们跟一段,确定气息去向的大致方位和终点,留下标记。不交手,不探查终点详情,拿到初步情报就立刻撤回。”
她看向赵平:“那丝气息很微弱,且断断续续,随时可能彻底消散。现在不跟,等我们带人回来,可能连这最后的线索都没了。”
赵平眉头紧锁,显然在剧烈挣扎。
半晌,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好。但约法三章:第一,只跟到能确定大致方位和疑似终点;第二,一旦遭遇任何伏击或危险迹象,立刻掉头,不得恋战;第三,所有行动听我指挥。”
“可以。”
达成共识,两人不再犹豫。
赵平从怀中取出两枚拇指大小的玉珠,通体透明,内部有微光流转。他将其中一枚递给叶青儿:“这是‘子母定踪珠’,百里之内,子珠可感应母珠方位,也能在危急时向母珠发送简单警示。你拿好。”
叶青儿接过,入手温润,能感到其中稳定的灵力波动。她将玉珠贴身收好。
赵平又将母珠系在自己腰间皮甲的暗扣上,然后深吸一口气:“走!”
两人再次施展身法,但这一次,速度不快,身形也压得更低,几乎贴着地面阴影移动。他们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连呼吸都变得绵长细微。
循着那丝若有若无的邪气指引,两人离开了鬼哭谷,向着西北方向的流沙区域潜行。
越是远离山谷,戈壁的荒凉感越是强烈。地面逐渐从坚实的砾石滩变成松软的沙地,每一步都会留下浅浅的脚印,需要刻意以灵力轻身才能消除痕迹。风化的岩柱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起伏的沙丘,在暮色中如同凝固的金色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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