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那声淬毒般的尖利呵斥,裹挟着顶级龙涎香的冰冷威压和毫不掩饰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冻结了整个宫苑的空气!每一寸空间都仿佛被冰封,连漂浮的尘埃都停滞在半空,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沈璃猛地扭头看向门口,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冰手死死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浑身僵硬。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不受控制地轻微磕碰声,“嗒嗒” 作响,在死寂的内室里格外刺耳!完了!一切都完了!贵妃来了!偏偏在这个最要命的时刻!她几乎能预见到自己被拖出去杖毙的场景,血肉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殿门外,沉重的脚步声、环佩叮当的刺耳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狂暴地碾压而来,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沈璃的心脏上,让她的呼吸愈发艰难,胸口闷得如同被巨石压住。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绝境之中!
床边那个握着银针的佝偻身影,却如同最坚硬的礁石,纹丝不动!陈司药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她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志,都凝聚在那根刺入五皇子胸膛的银针之上,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就在贵妃那声呵斥余音未绝的刹那!
“呃…… 嗬……”
被死死按住、浑身青紫抽搐的五皇子,喉咙深处猛地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如同天籁般清晰的气音!那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一丝生命的迹象,如同在干涸土地上落下的第一滴雨。紧接着,那向后反折到可怕角度的脖颈,似乎极其轻微地、极其艰难地…… 往回松动了一丝!那细微的变化,在旁人看来或许微不足道,却在沈璃眼中如同黑夜中骤然划过的微弱星火,点亮了一丝希望!
陈司药深陷眼窝中那翻涌的风暴猛地一凝!握着针尾的枯瘦手指,如同最精密的机括,极其稳定地、极其轻微地捻动了一下!指尖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演练。
“噗!”
又一声极其细微的破皮声!这一次,是五皇子微微抽搐的指尖!陈司药左手如电,另一根更细的银针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五皇子左手大拇指的十宣穴!动作快如闪电,稳如磐石,没有丝毫偏差。一滴暗红近黑的粘稠血珠,瞬间涌出,在苍白的指尖上格外刺眼!
几乎就在这滴血珠涌出的同时!
“砰 ——!”
沉重的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外面撞开!刺目的天光和一道华贵得令人窒息的身影,裹挟着冰冷狂暴的怒意,瞬间充斥了整个昏暗的内室!阳光透过门缝直射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光柱,光柱中漂浮的尘埃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搅得乱舞。
“陈司药!你胆大包天!竟敢对皇子用针!谁给你的狗胆 ——!” 贵妃一身明艳的鸾鸟朝凤宫装,金线绣成的鸾鸟栩栩如生,仿佛要展翅高飞。满头珠翠在骤然涌入的光线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那张保养得宜、平日里艳光四射的脸庞,此刻却因惊怒而扭曲,写满了被冒犯的狂暴和毫不掩饰的杀机!她身后跟着一群脸色煞白、噤若寒蝉的宫女太监,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还有两个姗姗来迟、跑得官帽歪斜、气喘吁吁的老太医 —— 正是之前被 “召走” 的张院判和王御医!两人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床边那个握着银针、如同雕塑般的佝偻身影上!聚焦在五皇子胸口和指尖那两根闪着寒光的银针上!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再次凝固,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内室的空气凝固得如同坚冰!巨大的恐惧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李掌药和门口的宫人们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抖如筛糠,裤脚处隐约有湿痕蔓延开来。那两个赶来的老太医,更是面无人色,看向陈司药的目光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 一种被抢了饭碗的、难以言喻的怨毒!他们身为太医院的重臣,竟然在皇子病危之际被一个尚药局的司药抢了先机,这让他们颜面扫地。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油灯的火苗还在不安地跳动,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如同鬼魅在舞动。
陈司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她迎向了贵妃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淬毒般的目光。那张蜡黄干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陷的眼窝在摇曳的灯影下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看不透她内心的想法。她枯槁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嘶哑、平板,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空气中:
“回禀贵妃娘娘,五皇子高热惊厥,角弓反张,脉绝息微,已是生死一线。太医未至,情势万分危急。奴婢斗胆,以浅刺膻中、十宣二穴放血之法,暂泄其厥逆之气,以争瞬息之机。”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贵妃身后那两个气喘吁吁、官帽歪斜的老太医,“幸得苍天庇佑,皇子脉息…… 已渐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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