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盛夏,被血与火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钦差裴琰,这位被沈璃赋予了生杀予夺大权的寒门重臣,以其冷酷如铁、雷厉风行的手段,将一场蓄谋已久、险些酿成滔天大祸的叛乱,硬生生扼杀在襁褓之中。其过程之酷烈,震慑之深远,足以令江南乃至整个大衍的宵小之辈,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闻“裴琰”之名而股栗。
沈家堡的陷落,仅仅是这场雷霆风暴的开端。那颗高悬于残破堡门之上、沈万川怒目圆睁、饱含不甘与恐惧的头颅,如同一面血腥的旗帜,宣告着朝廷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也宣告了任何试图挑战这权威者的必然下场。但这,远不是终结。
裴琰手持尚方宝剑,腰悬调兵虎符,宛如死神亲临,马不停蹄地挥师横扫江州及周边所有参与叛乱或态度暧昧、暗中支持的豪强坞堡与士绅庄园。他奉行“剿抚并用”之策,然而在这片被恐惧彻底笼罩的土地上,“抚”更像是一种施舍,一种在绝对武力碾压下,给予失败者最后一丝苟延残喘的“恩典”,其前提是彻底、干净地粉碎他们所有的反抗意志和侥幸心理。
对于那些自恃堡高墙厚、试图负隅顽抗的死硬分子,裴琰的回应只有一种——如沈家堡旧例,以雷霆万钧之势,予以毁灭性打击。精锐的镇南军,这些经历过边境烽火考验的虎狼之师,在投石机的轰鸣和如蝗箭雨的掩护下,如同钢铁洪流,悍然冲击着那些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数百年的豪强们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堡垒。抵抗往往是徒劳而短暂的,在真正的战争机器面前,地方私兵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堡破之后,便是毫不留情的清算。为首者,无论耄耋老者还是弱冠青年,只要被认定为核心,皆被如死狗般拖出,验明正身,于堡门之前或闹市口,当众行刑,人头落地!其家产,悉数抄没,充盈国库或用于战后疮痍的抚慰与重建。女眷没入官籍,命运多舛;男丁则戴上沉重枷锁,发配往北境或西陲的苦寒之地,与戍卒为伍,与瘴疠为伴,永世不得归乡。
也有那嗅觉灵敏、见势不妙,试图在裴琰兵锋抵达之前悬崖勒马、自缚请罪的。他们战战兢兢地打开堡门,献上隐匿田亩的详细账册,交出私藏多年的兵甲器械,奉上几乎掏空家族积累的巨额“罚金”,只求能换取一线生机。然而,裴琰的“宽恕”同样带着冰冷的刻度与残酷的代价。首恶或许可免曝尸街头,但参与杀害朝廷命官、煽动民变的核心成员,依然难逃一死,区别仅在于死得相对“体面”一些,或许能留个全尸。家族血脉或许得以侥幸保全,不被彻底诛绝,但需要交出家族数代人积累下的大半田产,并承诺承担远超常额的赋税。更重要的是,裴琰会以钦差之名,下达近乎残酷的政令——该家族子弟,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不得入仕为官!这是一种政治上的阉割,彻底剥夺了他们未来可能东山再起、重掌权柄的希望与途径。
一时间,江州城楼,以及几个叛乱最为猖獗的县城墙头,悬挂起了一串串、一排排表情凝固在极致惊恐瞬间的人头。有昔日不可一世的豪强家主,有摇唇鼓舌、颠倒是非的士绅文人,也有那些手上直接沾染了度田使鲜血的凶悍亡命之徒。江南酷热的烈日无情地曝晒着这些曾经的“土皇帝”,紧接着又是几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使得那些头颅迅速变得狰狞可怖,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成群结队的乌鸦盘旋聒噪,啄食着残存的皮肉,构成了一幅如同地狱般的景象。这景象,无声却最具冲击力,足以让最胆大包天之徒夜半惊醒,冷汗涔涔,让所有尚存异心者噤若寒蝉,再不敢越雷池半步。恐惧,如同最烈性的毒药,被强行灌入了每一个江南士绅豪强的骨髓深处。
与此同时,一场席卷江州乃至整个江南官场的大清洗,也在裴琰与暗凰卫的联手之下,冷酷而高效地进行着。那张由刑部老手与暗凰卫精锐共同编织的调查之网,细密而精准,笼罩在江南的残垣断壁与官署衙门之上。那些与地方豪强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在民变中或尸位素餐、或消极应对、或暗中传递消息、甚至直接参与密谋策划的官员,无论其背景多深,伪装多好,在裴琰带来的确凿证据和暗凰卫无孔不入的探查面前,纷纷原形毕露,无所遁形。抄家,革职,流放……一道道冰冷的命令如同催命符般下达。昔日威风八面、前呼后拥的知府、县令,转眼间便成为蓬头垢面、身戴重枷的阶下囚,在差役凶狠的呵斥与鞭打下,步履蹒跚地踏上前往烟瘴之地的绝望路途。他们的家产被贴上冰冷的封条,充入府库,其家族瞬间从钟鸣鼎食的云端,跌入尘埃泥沼,尝尽世态炎凉。
在这股无可抗拒、摧枯拉朽般的铁血风暴席卷之下,所有或明或暗的抵抗,都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化为齑粉。盘踞江南数百年、关系盘根错节、俨然已成国中之国的豪强势力,遭到了自新朝定鼎以来最沉重、最彻底的打击。幸存下来的家族,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争先恐后地主动配合着新任命的官员和度田使,重新清丈田亩,登记黄册,几乎是砸锅卖铁地缴纳历年积欠的赋税,只求能在这位“裴阎王”手下,求得一丝苟活的机会。曾经阻力重重、被视为不可能完成的“度田令”,在这片帝国最为富庶、也最为顽固的土地上,以一种近乎野蛮和霸道的方式,被强行、却有效地推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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