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回廊的尽头,巨大的黑色石碑沉默矗立,仿佛亘古如此。
琉璃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肃穆:“此乃‘寂灭石’,观测站最核心的禁忌之一。”
“它映射的不是幻象,而是最真实的灵魂烙印……寻常族裔触碰,轻则心神崩溃,重则灵魂消散。”
可吴涯却感到那石碑对他发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呼唤,如同游子归乡的本能。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那冰冷表面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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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回廊到了尽头。
前方的空间豁然开朗,却带来一种更深的压抑。这里不再有那些脉动着各色光晕的血管状脉络,也听不见那无处不在的、低沉如心跳的搏动声。只有一片绝对的死寂,和一块石头。
一块巨大到需要仰望的黑色石碑,就这般孤零零地矗立在空旷的圆形大厅中央。它仿佛是从地底生长出来,又或者,是这片空间的基石,亘古便已存在。石碑通体漆黑,那是一种能够吞噬光线的黑,表面异常光滑,没有任何雕饰或文字,却隐隐流动着一种比黑暗更深邃的幽光。仅仅是注视着它,就让人感到灵魂似乎都要被那无尽的暗色吸摄进去。
吴涯停下脚步,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攫住了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悸动,混杂着难以言说的悲伤与……亲近。
琉璃的身影在他身旁凝实,她平日那带着几分戏谑和慵懒的语调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敬畏的肃穆。她凝视着黑色石碑,灵体似乎都因这份肃穆而变得更加凝实、清晰。
“我们到了。”琉璃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里的沉寂,“这就是血脉回廊的终点,也是观测站最核心的禁忌之一——‘寂灭石’。”
“寂灭石?”吴涯喃喃重复,目光无法从石碑上移开。那黑色的表面,仿佛有某种无形的旋涡在缓慢旋转。
“嗯。”琉璃颔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吴涯,你需谨记,回廊两侧那些血脉印记,虽能映照过往,窥探隐秘,但终究只是‘记录’,是历史的影子。而这块石头,截然不同。”
她微微停顿,似乎在斟酌最准确的词语,又像是在积聚点破危险的勇气:“它不映照过去,不预言未来。它映射的,是此刻触碰者灵魂最深处、最本质的‘印记’。是剥离所有伪装、遗忘、甚至自我欺骗后,最真实、也最脆弱的你。寻常幽冥族裔,即便身负古老血脉,也绝不敢轻易触碰。因为灵魂中的任何一丝瑕疵、一道裂痕、一段不堪回首的执念或恐惧,都会被它无限放大,直抵本源。”
琉璃转向吴涯,灵体的眼眸中闪烁着极为严肃的光芒:“轻则,心神遭受重创,意识迷失在自身灵魂的迷宫之中,永世沉沦。重则……灵魂结构无法承受这种真实的‘重量’,瞬间崩解,消散于无形。所以,它被称为‘寂灭’。”
这番告诫冰冷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寻常人听到,只怕早已心生骇然,退避三舍。
然而,吴涯心中的那种悸动,非但没有因这可怕的描述而减弱,反而愈发强烈起来。那冰冷的黑色石碑,对他而言非但不是致命的威胁,反而散发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就像一个在沙漠中长途跋涉、濒临渴死的旅人,看到远处的一抹绿洲幻影,明知可能是陷阱,也无法遏制奔赴过去的本能。
有一种声音。
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在他的意识深处,若有若无,缥缈难寻。那不是语言,更像是一种呼唤,一种深切的悲鸣与等待,跨越了漫长的时光,在此刻与他共鸣。这呼唤牵引着他血脉深处某种沉睡的东西,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
“吴涯!”云瑶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状态,立刻察觉到他气息的异常。她快步上前,轻轻拉住了他的手臂。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吴涯近乎迷离的精神微微一震。
“你怎么了?”云瑶的声音带着关切和警惕,“你的眼神……很不对劲。琉璃前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石头极其危险。”她望向寂灭石,秀眉微蹙,即便以她的见识和实力,也能感受到那块黑石散发出的不祥与诡异,那是一种直指灵魂本源的压迫感。
吴涯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胸腔里那股躁动的力量。他转过头,看向云瑶,眼中充满了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我知道危险……但是,云瑶,我控制不住。它……它在叫我。”
“叫你?”云瑶美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对。”吴涯的目光再次投向寂灭石,仿佛要被吸进去,“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它等了我很久很久。琉璃选择我,带我来到这里,我身上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秘密……或许答案,就在这块石头里。”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决绝:“如果连直面自己灵魂的勇气都没有,我又凭什么去弄清我的身世,又凭什么……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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