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慢悠悠罩住青川市老城区的屋檐。青石板路上的积水还凝着白日的余晖,被晚归行人的脚步搅碎,映出两侧鳞次栉比的店铺招牌——绸缎庄的“祥记”二字褪了色,点心铺飘出最后一缕桂花糕的甜香,唯有街角那家“藏珍阁”,门楣上的铜铃不响,朱漆木门虚掩着,像一只半合的眼,藏着说不清的幽深。
沈砚站在巷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那枚玄鸟纹玉佩。玉佩是从第164章结尾被制服的玄鸟会成员腰间搜出的,纹路与之前在凶案现场发现的印记一模一样,而根据那名成员的招供,青川市的玄鸟会据点,就藏在这家看似普通的古董店里。
他身后跟着苏晴和陆寻,三人都着便装,刻意压低了身形。苏晴攥着一把小巧的青铜匕首,刃口泛着冷光——那是她从家族传下来的物件,既能防身,又能破解简单的机关,此刻她的目光紧锁着藏珍阁的窗户,低声道:“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会不会是圈套?”
陆寻刚从警校毕业不久,眼神里还带着几分青涩,却攥紧了腰间的手铐,沉声道:“那名成员被控制时,脉搏和瞳孔都显示他没说谎,而且他说据点里只有三个值守的人,今晚是交接情报的日子,应该不会有埋伏。”
沈砚没说话,只是抬步走向藏珍阁。他身形挺拔,穿着一件深色风衣,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三年前追查玄鸟会时留下的,也是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这个组织最擅长用“寻常”做伪装。
推开门的瞬间,一阵混杂着檀香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店内光线昏暗,两侧的博古架上摆满了各式古董:锈迹斑斑的青铜鼎、釉色剥落的青花瓷、刻着云纹的玉璧,还有几幅卷起来的古画,随意靠在墙角。柜台后坐着一个白发老人,戴着老花镜,正低头擦拭一只青瓷碗,动作迟缓,仿佛对进店的三人毫无察觉。
“老人家,我们想看看字画。”沈砚开口,声音刻意放得平缓,带着几分寻常顾客的随意。
老人抬起头,老花镜后的眼睛浑浊不堪,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几位客人来得巧,刚收了一幅郑板桥的竹石图,就是有点贵。”他说着,伸手想去掀柜台后的布帘,动作却顿了顿,手指在柜台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咚、咚、咚,节奏缓慢,却让沈砚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这敲击声,和那名玄鸟会成员招供时模仿的暗号一模一样。
苏晴立刻会意,装作好奇地凑到博古架前,指尖划过一只唐三彩马,余光却瞥着老人的动作。陆寻则站在门口,悄悄挡住了退路,手按在腰间的警棍上,随时准备行动。
老人似乎没察觉到异样,慢悠悠站起身,掀开布帘:“跟我来吧,字画都在里间。”
里间比外间更暗,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挂在房梁上,映得四壁的字画忽明忽暗。老人走到一面挂着《清明上河图》仿品的墙前,转过身,脸上的浑浊瞬间褪去,眼神变得阴冷:“沈警官,别来无恙啊。”
沈砚心头一凛——对方竟然认识他。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挡在苏晴身前:“玄鸟会的人,果然藏在这里。”
“藏?”老人冷笑一声,伸手在《清明上河图》的左下角轻轻一按,“这叫蛰伏。你们能找到这里,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话音刚落,那幅仿品突然向内凹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边缘嵌着金属纹路,正是玄鸟会的标志。同时,外间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应该是陆寻及时挡住了想要关门的机关,沈砚听到陆寻的喝声:“里面的人别动!”
老人脸色一变,猛地从袖口抽出一把短刀,朝着沈砚刺来。沈砚早有防备,侧身避开,风衣下摆扫过旁边的一个青花瓷瓶,花瓶落地碎裂,碎片溅起,划伤了老人的脚踝。老人吃痛,动作一顿,苏晴立刻上前,青铜匕首抵住他的脖颈,冷声道:“再动就废了你!”
陆寻也冲了进来,反手将老人按在地上,手铐“咔嚓”一声锁在他手腕上。“沈哥,外间没问题,机关已经被我卡住了。”
沈砚点点头,目光落在那个洞口上。洞口不大,只能容一人通过,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风声,还有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苏晴,你看着他,我和陆寻进去看看。”
“小心点,”苏晴叮嘱道,“玄鸟会的机关都很诡异,我爷爷以前跟我说过,他们擅长用古董做掩饰,里面说不定有埋伏。”
沈砚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强光手电,打开后照向洞口。光线穿透黑暗,照亮了一段向下延伸的石阶,石阶两侧的墙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玄鸟纹,纹路深处似乎藏着什么,随着光线晃动,竟像是活过来一般。
陆寻跟在沈砚身后,握紧了警棍,低声道:“沈哥,这石阶不对劲,你看边缘的磨损,不像是经常有人走的样子,会不会有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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