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朝廷来人?是来问罪的,还是……
不等他细想,只见一名身穿禁军服饰的小校,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敬意,反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倨傲,目光轻蔑地扫过堂内众人,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猪狗。
他手中,捧着一卷黄绫圣旨。
“圣旨到——!梁山泊头领宋江,接旨!”
小校尖着嗓子喊道,那语气,与其说是在宣旨,不如说是在呵斥。
宋江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强挤出一丝笑容,连忙带着堂内众人,跪倒在地。
“罪臣宋江,恭迎圣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小校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用一种平板无波的语调,念诵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梁山泊宋江,奉旨剿贼,竟损兵折将,无功而返,实乃辜负朕恩!朕,甚为不悦!”
“念尔等山寨,尚有疫病未除,朕,不忍苛责。然,国法无情!赏罚不明,何以立信于天下?”
“即日起,暂停一切药材供应!何时,尔等能提那二龙山贼首武松之头颅,前来东京献俘,朕,再行封赏!若再敢拖延,或有贰心,天兵一至,玉石俱焚!尔其……好自为之!”
“钦此——!”
圣旨念完,小校将其往宋江面前一扔,仿佛丢垃圾一般,转身便扬长而去,甚至没有多看跪在地上的众人一眼。
整个忠义堂,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道冰冷无情、充满了威胁与羞辱的圣旨,给彻底惊呆了!
暂停药材供应?!
还要……还要武松的人头?!
这……这分明是卸磨杀驴!是釜底抽薪!是要将他们往死路上逼啊!
“狗官!欺人太甚!”
李逵第一个跳了起来,抓起板斧就要冲出去砍了那传旨的小校,却被身旁的燕青死死拉住。
“噗通!”
宋江,这位梁山泊的寨主,在巨大的打击和羞辱之下,竟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完了!
他心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朝廷的耐心,已经耗尽了!他的“招安”美梦,他的“封妻荫子”的宏愿,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
而更可怕的是……药,停了!
这个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比瘟疫蔓延更快的速度,传遍了梁山泊的每一个角落!
“什么?朝廷不给药了?!”
“那咱们……咱们岂不是又要等死?!”
“都是宋江哥哥……不!是宋江!非要去打什么二龙山!惹怒了朝廷!”
“放屁!明明是朝廷不仁义!拿咱们当狗耍!”
“别吵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婆娘还在发烧呢!没药……她可怎么活啊!”
恐慌!
比瘟疫爆发之初,更深沉、更绝望的恐慌,瞬间席卷了整个山寨!
之前靠着药材和宋江的安抚,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不满和怨言,此刻如同被点燃的干柴,以百倍的强度,熊熊燃烧起来!
士兵们开始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安。
“当初就不该信宋江的鬼话!什么招安!分明是送死!”
“就是!人家二龙山的武总教头,自己有药方,还免费救济百姓!那才是真好汉!”
“听说去二龙山投奔的,都分了田地,吃穿不愁!比咱们在这儿提心吊胆强多了!”
“要不……咱们也……”
“嘘!小声点!你想被砍头啊!”
军心,彻底散了。
一些原本就心存异志的小头领,甚至开始暗中串联,商议着是该另寻出路,还是……干脆反了!
后山,林冲的营寨。
花荣、阮氏三雄、史进、朱武、李应……等十余位反对派头领,再次秘密聚集在了一起。
花荣将鹰愁涧之战的惨状,以及二龙山那恐怖的军备实力,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众人。
“诸位兄弟,”花荣的脸上,充满了苦涩与决绝,“如今之势,已再明显不过。跟着宋江,只有死路一条!不是病死,就是战死!或是,将来被朝廷当成走狗烹了!”
“花荣哥哥说得对!”阮小七猛地一拍桌子,“俺们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大家都要玩完!依俺说,不如反了他娘的!咱们拥立林冲哥哥做寨主!不比跟着那宋江强?!”
“不可鲁莽!”朱武连忙阻止,“宋江毕竟根基深厚,山寨中尚有不少死忠。此刻若是火并,必然是两败俱伤,只会便宜了官府和……二龙山。”
“那你说该怎么办?!”阮小七急道。
一直沉默的林冲,缓缓抬起了头。
“去二龙山。”他艰难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去二龙山?”众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这个选项,他们不是没想过,但终究太过骇人听闻。
林冲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良禽择木而栖。梁山泊,已非我等安身立命之所。武松兄弟,有雄才大略,有仁义之心,更有强军利器……或许,他才是我等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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