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通传,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忠义堂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圣旨!药材!
来了!
真的来了!
那一瞬间,堂内所有的争执、愤怒、质疑,都被这两个词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给暂时压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门口。
只见戴宗,风尘仆仆,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挣扎。他双手,颤抖着,捧着一个用黄绫包裹的卷轴,缓缓地,一步一步,走进了这气氛诡异的大堂。
他的身后,跟着几名小喽啰,抬着几个沉甸甸的大箱子。
那箱子虽然盖着,但一股浓郁而又刺鼻的药材气味,已经弥漫开来,钻入了每一个人的鼻腔。
是药!是救命的药啊!
不少头领,特别是那些家中已有亲眷染病的,闻到这股味道,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们仿佛看到的,不是药材,而是亲人重生的希望!
“药……药来了……”有人喃喃自语,声音哽咽。
“太好了!兄弟们有救了!”
短暂的沉寂之后,堂内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宋江看着眼前这番景象,看着戴宗手中那卷象征着皇权与生路的圣旨,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之前林冲的质问,武松的檄文,都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只要有药!只要能救活兄弟们的性命!他宋江,就依然是这座山寨,无可争议的——仁义之主!
宋江的腰杆,重新挺直了!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笑容!
他上前一步,亲手从戴宗手中,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黄绫卷轴,高高举起,对着堂内众人,朗声说道:“众家兄弟!静一静!且听我说!”
“朝廷,没有忘记我们!官家,还是念着我们的忠义啊!”他故意提高了嗓门,声音中充满了激动,“戴宗兄弟,不负重托!已经从京城,为我们求来了救命的圣旨和良药!”
“哥哥英明!”
“宋江哥哥仁义!”
堂下,立刻响起了一片歌功颂德之声!
那些刚刚还在动摇的头领,此刻看向宋江的眼神,又充满了敬佩与感激。
林冲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完了!
武松兄弟那篇字字泣血的檄文,好不容易才唤醒的良知,在“活命”这两个字面前,显得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他想要再次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江,在那虚伪的“仁义”光环下,继续着他的表演。
“戴宗兄弟,”宋江转过头,对着戴宗,和颜悦色地说道,“此行辛苦了。快,将圣旨,宣读给众家兄弟听听!也好让大家,都感念一下官家的天恩浩荡!”
戴宗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林冲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他知道,这圣旨一旦宣读,便是再无回头之路!
他犹豫了。
“戴宗!”宋江的语气,陡然严厉了起来,“宣旨!”
戴宗浑身一颤,最终,还是认命般地,接过了圣旨,缓缓展开。
他的声音,干涩而又充满了苦涩,回荡在死寂的忠义堂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梁山泊头领宋江,聚众水泊,本属大逆。然念尔等,尚存忠义之心,又值时疫横行,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不忍见尔等,尽丧沟壑。”
“特赐下药材,以救尔等性命。然,天恩不可滥施,尔等,亦当拿出诚意,以报朕恩!”
“朕闻,二龙山贼首武松,斩杀朝廷命官,生擒朝廷上将,罪恶滔天,实乃国之巨寇!朕命尔宋江,在瘟疫平息之后,即刻,点齐兵马,替朕,剿灭二龙山!将那武松贼首,枭首献俘!”
“若能成此大功,朕,不但既往不咎,更将封尔等为官,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若敢阳奉阴违,天兵一至,玉石俱焚!尔其钦哉!”
“钦此——!”
最后两个字落下,整个忠义堂,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冰块的油锅,瞬间炸裂!
“什么?!”
“攻打二龙山?!”
“还要……还要武松兄弟的人头?!”
即便是那些刚刚还在为得到药材而欢呼雀跃的头领,此刻也惊呆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朝廷开出的条件,竟然是如此的……歹毒!如此的……不留余地!
这哪里是招安?这分明是让他们去纳投名状!是用武松兄弟的血,去染红他们的顶戴花翎!
“放屁!这他娘的是什么狗屁圣旨!”
阮小七第一个跳了起来,指着戴宗手中的圣旨,破口大骂,“让俺们去杀自家兄弟,去给那狗皇帝当狗?!俺呸!谁他娘的稀罕!”
“对!这鸟官,俺们不当也罢!”阮小五也怒吼道,“要俺去打武松兄弟,先从俺尸体上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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