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汴梁。
这座大宋的龙兴之地,依旧沉浸在“山呼海啸,丰衣足食”的虚假繁荣之中。
御街上的车马如流,樊楼里的丝竹不绝。
城中的百姓,根本不知道,就在他们百里之外,一场看不见的瘟疫,正如同野火般,吞噬着成千上万的生命。
戴宗,便是怀揣着这成千上万人的性命,第二次,潜入了这座繁华而又冷漠的京城。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腿上的甲马日夜不歇。他背负的,是梁山泊近万名染病兄弟的生死!是宋江哥哥那声泪俱下的重托!
他不能失败!
没有了昔日“天使”的身份,他如今就是朝廷通缉榜上的一名重犯。
戴宗收敛了所有的气息,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汴梁城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穿行,躲避着开封府那如狼似虎的巡街军士。
他的目标,明确无比——宿太尉府。
他知道,满朝文武,高俅、蔡京之流,巴不得他们死绝。
唯一的生路,只在宿元景这位相对主和的“好官”身上。
……
是夜,宿太尉府,书房。
灯火通明,年迈的宿元景正对着一幅江山社稷图,愁眉不展。
他当然知道如今山东、河北等地瘟疫横行,更知道高俅等人“封锁药材”的歹毒之策。他虽有心上奏,却人微言轻,根本无法撼动那早已盘根错节的奸党。
“太尉大人,救命啊!”
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闪入书房,跪倒在地!
宿元景大惊,定睛一看,竟是那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神行太保”戴宗!
“大胆戴宗!你……你竟敢私闯本府!”宿太尉又惊又怒。
“太尉大人!”戴宗磕头如捣蒜,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悲怆,“小人此来,非为自己,乃是为我梁山泊……近十万军民,叩首求生啊!”
他将梁山泊上瘟疫肆虐、尸横遍野的惨状,一五一十,泣血道来:“……我等虽是戴罪之身,却也是大宋子民!如今时疫横行,朝廷非但不救,高俅、蔡京等奸贼,反而封锁药材,断我等生路!此举,与亲手屠戮我等十万生灵,何异啊!”
宿元景听得是心惊肉跳,长叹一声:“唉……此事,高太尉一手遮天,老夫,亦是无能为力啊。”
“不!”戴宗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最后的光芒,“太尉大人,我等此来,非是乞求,而是……‘交易’!”
他将吴用早已教好的那套说辞,原原本本地呈上:“我宋江哥哥,忠义之心,天日可表!如今江南反贼方腊,势大难制,朝廷连年征讨,劳民伤财。我宋江哥哥愿与朝廷立约!”
“只要朝廷,能即刻拨付足够救治我满山兄弟的药材,以解这燃眉之急!我梁山泊,便愿为朝廷,戴罪立功!尽起山寨雄兵,南下征讨方腊!不破方腊,誓不回师!”
“我等,愿用那方腊的人头,来换我兄弟们的活路!来换一个……日后的前程!还望太尉大人,成全!”
这番话,听得宿元景是心中一动!
这,似乎是一个两全之策!
朝廷最大的两个心腹大患,一是梁山,二是方腊。
如今若能用一些药材,便换得他们自相残杀,这……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你……此言当真?”宿元景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字字泣血,句句属实!”戴宗重重叩首。
宿元景来回踱步,最终,他一跺脚:“好!此事,老夫便舍了这张老脸,替你们,去搏一搏!你且在此处密室藏好,无论成败,明日,我必给你一个答复!”
……
次日,文德殿,早朝。
宋徽宗依旧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对殿下那些枯燥的奏报,毫无兴趣。
直到宿元景出班,将戴宗的那番“交易”之言,修饰一番后,呈了上去。
“哦?”宋徽宗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宋江,当真愿意,去替朕……讨伐方腊?”
“回陛下,千真万确!”宿元景道,“宋江感念陛下天恩,愿以此大功,换取朝廷恩典,赐下药材,救他满山性命。”
宋徽宗大喜!方腊在江南之地,称圣建元,早已是他的一块心病。
派大军征讨,耗费巨大,如今若能让宋江这伙“恶犬”,去咬方腊那只“猛虎”,简直是妙计!
“准……
“陛下!万万不可!”
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皇帝的决断。
只见高俅从武将班列中闪出,跪倒在地,神情“激愤”!
“陛下!”高俅叩首道,“宋江此贼,狼子野心,狡诈无比!他前日才拒了朝廷天恩,今日便又来摇尾乞怜,其言,断不可信啊!”
“依臣之见,他这分明是山穷水尽,使出的缓兵之计!是想骗取朝廷的药材!一旦等他兵精粮足,必将再反!届时,悔之晚矣!”
“那依高爱卿之见,又当如何?”宋徽宗被他这番话,也说得有些犹豫了。
高俅心中冷笑,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昨日,便已从吴用那个“内鬼”送来的绝密情报中,得知了梁山泊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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