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凯旋的队伍,比去时壮大了数倍。
走在最前方的,是精神抖擞、士气高昂的二龙山士卒。
他们身后,是十几辆装满了金银粮草的大车。
而队伍的最后,则是一条望不到头的长龙——那是数千名自愿追随而来的青州百姓,他们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眼中带着对未来的迷茫,更多的,却是对那位马上身影的无限信赖。
当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回到二龙山时,整个山寨都沸腾了!
然而,短暂的欢庆过后,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如同乌云般,压在了所有头领的心头。
军政堂内,灯火通明。
负责后勤的施恩,拿着一本刚刚统计出来的账簿,脸色比苦瓜还难看。
“总教头,”他站起身来,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出大事了!”
“我山寨原有兵民两千余,如今加上从青州带回来的弟兄和百姓家眷,总人口已暴增至近六千人!每日人吃马嚼,消耗的粮食是个天文数字!就算加上从青州府库缴获的存粮,满打满算,也只够全山上下支用……一个月!”
“一个月?!”
这个数字,让堂内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鲁智深急得一拍桌子:“那还等什么!俺再带人下山,去把附近几个县城的粮仓都给他搬空了!”
“胡闹!”杨志立刻否决,“哥哥此言差矣!我等如今已是官府的眼中钉,青州之战,侥幸得手,全凭出其不意。如今周边州县必然已加强戒备,再去攻城,无异于自投罗网!况且,我等既已打出‘保境安民’的旗号,又岂能效仿那蝗虫般的流寇,四处劫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饿死吧?”鲁智深急得吹胡子瞪眼。
堂内顿时陷入了一片争吵和焦虑之中。
抢,不行;不抢,饿死。这仿佛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武松却缓缓站起了身。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带着一种早已成竹在胸的镇定。
“两位哥哥,稍安勿躁。”
他走到众人面前,沉声道:“我等既要在这乱世立足,便不能只想着‘抢’。抢来的粮食,终有吃完的一天。真正的长久之计,是要自己种!”
“自己种?”众人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是刀口舔血的好汉,是占山为王的强人,什么时候干过刨土的活计?
武松看着众人的反应,微微一笑,抛出了一个让他们闻所未闻的新概念。
“从今日起,我二龙山,当效仿古时卫所,推行‘屯田制’!”
“何为屯田?”不等众人发问,他便朗声解释道,“屯田,分两种。其一,为‘军屯’!全山所有战斗兵马,除日常操练外,皆需开垦荒地,轮流耕种!战时为兵,闲时为农!如此,我军便可粮草自给,再也不必为吃喝发愁!”
“其二,为‘民屯’!那些追随我等而来的百姓家眷,以及山下愿意归附的农户,我等便将山寨周边的无主荒地,分发给他们耕种!我等不但不收他们分毫租子,反要提供耕牛、种子,并派兵保护他们不受官府和劣绅的欺压!他们只需在秋收之后,将收成的两成,作为税粮,上缴山寨便可!”
这番话说完,整个军政堂,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武松这个石破天惊的想法,给彻底镇住了!
让士兵自己种地养活自己?
把土地分给农民,还派兵保护他们,只收两成租子?
这……这还是“反贼”该干的事吗?!
杨志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作为将门之后,饱读兵书,自然知道“屯田制”的厉害!
这可是历朝历代,那些雄主用来安邦定国的大策略啊!
他看着武松,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与敬畏,他愈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志向,绝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山头!
“总教头英明!”杨志第一个站起身来,抱拳行礼,“此法若能推行,不出三年,我二龙山必将兵精粮足,根基稳固如山!届时,大事可期!”
鲁智深也摸着光头,咧开大嘴笑道:“让俺去种地?倒也新鲜!只要有仗打,有力气杀官军,刨几下地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负责内政的闻焕章,却在此时提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总教头此策虽是安身立命之本,但……我等手中,却无地可分啊。”他苦笑着摊开一张地图,“二龙山周边的田地,十之七八,都捏在几个大乡绅的手里,那些无主荒地,大多贫瘠,根本种不出粮食。”
武松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谁说,我要用无主荒地了?”
他走到地图前,拿起朱砂笔,在二龙山周边的几个点上,重重地画了几个圈。
“闻先生,你替我草拟一份文书,就叫《惩劣绅檄》!”
“我二龙山义军,替天行道,保境安民!兹有大户赵员外,绰号‘赵扒皮’,霸占民田,私设公堂,草菅人命,罪恶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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