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武则天 第48章 帝道

玄鸦组织的行动效率极高，秦赢那堪称诛心的、以突厥战俘断指换食的最后处置方式，被通过各种隐秘渠道——或是伪装成商旅的闲谈，或是边民口中“骇人听闻”的传说，亦或是刻意泄露的“军中秘闻”——迅速传遍了周边每一个部落、每一个邦国。

这消息，比之前单纯描述战场惨状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它不再仅仅是**上的消灭，而是上升到了对尊严、对信仰、对族群精神的彻底践踏与摧毁！

消息所到之处，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了一瓢冰水，激起的不仅是恐惧，更是彻骨的寒意和自保的本能。

在几个与突厥实力相仿、或曾暗中与岭南、渤海方面有过暧昧接触的较大部族中，一场无声却异常坚决的内部清洗，悄然展开。

曾经主张与外部势力合作、试图在武周与幕后黑手之间左右逢源的头人、贵族，一夜之间失势。他们或被冠以“为部族招祸”的罪名剥夺权力，或在狩猎、饮酒时“意外”身亡，其家族势力也被迅速剪除。清洗的理由或许各异，但核心目的只有一个：向那个远在朔方的“秦将军”以及神都的女帝表明态度——我们与此无关，我们绝无二心！

草原上的狼群法则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当面对一头足以轻易撕碎整个狼群的洪荒巨兽时，最好的生存方式，就是主动献上忠诚，并清除掉族群中任何可能引起巨兽不悦的“不安定因素”。

吐蕃赞誉再次召集大臣，严令边境守军不得有任何挑衅行为，并加派使者，携带更丰厚的礼物前往神都。

回纥可汗甚至亲自审阅了呈送给武则天的称臣国书，言辞极尽谦卑。

契丹、室韦等部族更是将部落驻地再次向远离边境的方向迁移了数十里，仿佛那道无形的恐惧之墙正在向他们推进。

他们终于彻底明白，那个名叫秦赢的周将，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武周，是他们绝对惹不起的存在。他不仅能消灭他们的军队，更能撕裂他们部族的灵魂，让他们从传承的勇士变成自残求生的蝼蚁。这种恐惧，已经超越了生死，烙印在了他们的文化基因之中。

于是，一道道措辞恭谨、甚至带着一丝惶恐的国书、表文，如同雪片般飞向神都洛阳，呈递到武则天的御案之上。内容无一例外，皆是重申对武周天朝的臣服，发誓永为藩篱，绝无叛心，祈求皇帝陛下的宽仁与庇护。

紫宸殿内，武则天独自看着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臣服文书，其中几份还特别提及了“感念秦将军天威，不敢不臣”之类的字眼。她手中，也握着那份详细描述了秦赢如何处置突厥战俘的暗桩密报。

她缓缓放下密报，走到窗前，望着殿外恢弘的宫城，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来自北方战场的、若有若无的血腥与铁锈味。

良久，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溢出她的唇瓣。

“千古一帝……”她低声自语，凤目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撼，有钦佩，有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直面差距后的清醒与释然，“我……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她自问，即便手握大权，面对同样的局面，她或许会选择接受投降，或许会将这些战俘贬为奴隶以彰显仁德（或实用），但她绝不会，也想不到用如此酷烈、如此诛心的方式，去彻底摧毁一个民族的精神，去树立一种让万邦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的绝对权威。

秦赢的手段，超越了寻常的帝王心术，达到了另一种境界——一种近乎“道”的、对权力本质冷酷而高效的运用。他不在乎身后名，不在乎一时毁誉，只追求最彻底、最长久的效果。

这一步，是她武曌，哪怕登临帝位，执掌天下，也未曾真正迈出的。她可以狠辣，可以果决，但骨子里，或许还残留着一丝属于“人”的顾虑，或是属于“女主”的、需要不断证明自身合法性的束缚。

而那个男人，他似乎生来就站在了权力的终极之处，视万物为刍狗，以绝对的意志塑造规则。

这一刻，武则天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她与这位“天降之臣”之间的本质区别。他是一面镜子，照见了她权力的边界，也映出了她内心深处，那或许永远无法填补的、属于“千古一帝”的真正鸿沟。

她收回目光，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深邃。即便差了一步，她依然是这武周天下的主宰。北方边患已定，万国来朝，接下来，她需要好好消化这份由秦赢带来的“礼物”，同时，也要将目光更多地投向帝国内部，那些依旧暗流汹涌的角落。

帝国的车轮，在碾过北方的血与火之后，将继续向前，而她，依然是那个掌舵的帝王。只是她的心中，从此住下了一个森然的帝影，提醒着她权力的另一种可能，以及那看似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巅峰。

渤海之滨，密室死寂

破败渔屋内，油灯的光晕将青年的身影拉得忽明忽暗。那份详细描述了秦赢如何处置突厥战俘，以及随后万邦惊恐、纷纷上表臣服的线报，此刻正静静躺在他面前的矮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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