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裹着刚浇过地的泥土潮气,混着青草的淡香,掠过村口的草莓地。
地里早已挤满了乡亲,草帽、布鞋与翻飞的衣角织成热闹的图景。
翠绿的草莓苗带着根须上的湿泥,被一双双粗糙却灵巧的手稳稳按进翻松的土垄里,指尖拢土时,还会轻轻压实苗根周围的土壤。
方叔戴着顶洗得有些发白的草编帽,蹲在最前头的田埂边,手里捏着根小木棍,在土里划出浅浅的印记:“株距得留够半尺,这样苗儿长开了不挤,通风好才少生病。”
他边说边起身,手把手帮身边的年轻人调整苗的角度,直到草莓苗直直立在土垄中央。
苏见夏则攥着卷软尺,沿着田垄来回走动,偶尔弯腰帮老人扶正歪掉的秧苗,指尖碰到叶片上的露珠,凉丝丝的。
清晨的太阳刚爬过村后的山岗,金红色的光洒在两人身上,把草帽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新栽的绿苗间,像给土地盖了层暖融融的纱。
直到最后一株草莓苗栽完,整片田垄望去,一行行新绿整齐排列,嫩叶在风里轻轻晃,活像给黑褐色的土地铺了块生机勃勃的毯子。
乡亲们都直起腰,有的捶着后背,有的望着田里的苗笑,眼里满是盼头。
来年春天,这地里该缀满红通通的草莓了。
种植一结束,方叔就招呼大家聚到田边的老槐树下。
树影婆娑,刚好挡住渐热的阳光。
他从裤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蓝皮笔记本,指尖在纸页上划过,逐条念起养护要点:“浇水别贪多,要见干见湿,土表发白了再浇;下周记得撒遍腐熟的有机肥,别沾到叶子上;要是遇上连阴雨,得赶紧把大棚外的排水沟挖深,可不能让水积在根底下。”
乡亲们听得格外专注,有人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屏幕亮光照着脸上的认真。
有人摸出烟盒,撕下背面的纸,用铅笔头快速记着“见干见湿”“挖排水沟”几个字。
还有人忍不住问:“方叔,要是叶子黄了咋办?”
方叔立刻停下,蹲下来用木棍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叶片:“先看土湿不湿,要是不旱,就是缺肥了,撒点氮肥就行,量别多。”
直到每个人都点头说“懂了”,他才把笔记本揣回兜里。
等大家道谢散去,苏见夏快步追上正要走的方叔,手里拎着两个鼓囊囊的粗布口袋。
布袋口露出几颗粉桃的尖儿,还沾着新鲜的果露,沾得指尖发黏。
“方叔,今天累您跑前跑后,这是家里果园刚摘的桃子和葡萄,您拿回去尝尝鲜。”
她把袋子递过去,袋子沉甸甸的,方叔接的时候,指尖触到布袋里桃子,连忙摆手:“你这丫头,总这么客气!”
推辞了两句,还是接了过来,拎着袋子往自家方向走,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些,布袋在手里晃着,偶尔能闻到葡萄的甜香。
送走方叔,苏见夏没歇一分钟,转身就往村东头的水果加工工厂去。
工厂的铁门敞开着,能听见车间里机器的轻响。
负责人陈清松正围着烘干设备转,手里拿着个温度计,时不时凑近设备看读数。
见苏见夏进来,他连忙放下温度计迎上前,笑着说:“见夏妹子来了,是不是果园的果子熟了,要处理?”
“陈经理,下午想送些桃子和葡萄过来,麻烦您帮忙做成果干,后续可能还得做些果酱,您这儿方便不?”
苏见夏说着,指了指车间角落的透明玻璃罐。
罐里装着去年做的苹果干,色泽金黄,还能看见果肉的纹理,看着就有嚼劲。
陈清松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爽快地拍了拍设备:“没问题!设备昨天刚调试好,温度湿度都合适,你们送过来直接就能上料加工,保准不耽误事。”
午饭过后,日头稍斜,苏见夏先叫上苏母和大伯娘,又绕到隔壁院,敲了敲王婶家的木门。
“王婶、李婶,今天果园摘果子,您俩有空帮忙不?”
门一开,王婶手里还拿着没缝完的鞋垫,立刻笑着应:“有!这就换衣裳!”
不一会儿,几人就提着竹背篓往果园走。
果园里的桃树枝叶茂密,粉嘟嘟的桃子挂在枝头,有的被叶子遮着,只露个尖儿;有的干脆探出来,在阳光下泛着光。
葡萄架更热闹,一串串紫的、绿的葡萄裹着白霜,风一吹,架下满是清甜的果香,深吸一口,连鼻尖都沾着甜味。
“咱们分工来,”苏见夏放下背篓,指着葡萄架说,“王婶、李婶,您几位摘葡萄,记得轻点儿,别碰掉果霜,那层霜是保护果子的。我和我妈摘桃子,挑熟得透、颜色粉的先摘,软乎乎的正好做果干。”
话音刚落,大家就散开忙活。
王婶踮着脚,一手托着葡萄串,一手用剪刀轻轻剪断果柄,葡萄“咚”地落进竹篮里。
苏母则蹲在低矮的桃树下,伸手够着枝头的桃子,指尖捏着桃柄转一圈,桃子就摘下来了。
竹篮碰撞的轻响、偶尔的说笑,混着果实离开枝头时细微的“咔嚓”声,在果园里飘着,像首热闹的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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