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阳光洒在中原大地上,将万物镀上一层金辉。随着均田令的深入推行和苛捐杂税的彻底废除,曾经流离失所的百姓如归巢的燕雀,从四面八方返回故土。冉闵特命各州县设立流民安置点,开仓放粮,分发种子农具,帮助这些饱经战乱的游子重建家园。
这日清晨,冉闵换上一袭青布长衫,仅带着两名贴身侍卫,悄无声息地出了邺城,前往安阳县微服私访。安阳县曾是石赵时期受害最深的地区之一,羯族骑兵曾三度洗劫此地,十室九空,良田荒芜。而如今,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正在焕发新的生机。
车行至安阳县境,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繁忙景象。官道两旁,新开垦的田地里麦苗青青,长势喜人。不少田埂上插着写有永兴元年授田的木牌,字迹虽粗糙,却透着庄重。田间地头,男女老少正在辛勤劳作,锄草声、笑语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成动人的乐章。
冉闵命车驾停在村外,信步走向一片长势格外茂盛的麦田。一个中年汉子正弯腰除草,古铜色的脊背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他的妻子在一旁提着水桶浇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跟在父母身后,有模有样地学着除草。
这位大哥,今年的麦子长得可真好啊。冉闵走近田埂,含笑说道。
汉子直起腰,用汗巾擦了把脸,露出憨厚的笑容:托陛下的福!去年这时节,我们还躲在深山里啃树皮呢。如今分了一百亩地,官府还发了新式犁具,这麦子一天一个样!
冉闵仔细打量着这片麦田,发现麦秆粗壮,麦穗饱满,确实是丰收之兆。听口音,大哥是本地人?
是啊,汉子的眼神黯淡了一瞬,祖祖辈辈都在这安阳县。去年羯族兵来的时候,我爹娘...他哽咽了一下,强笑道,不提这些了!如今有了自己的地,日子总算有奔头了。
那妇人接过话头,眼中含着泪光:当时我们带着孩子逃进深山,靠挖野菜过活。孩子饿得皮包骨头,他爹冒着生命危险半夜回村找粮食,差点被羯族兵抓住...
男孩仰起脸,天真地说:现在不怕啦!陛下把坏人都打跑了!
冉闵心中一阵酸楚,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日子了。陛下已经下令,凡是因战乱失去亲人的家庭,都可以领取救济粮直到秋收。
真是感激不尽啊!汉子激动地说,等秋收后,我打算先盖两间新房,再买头牛。来年开春,还要在田边种些果树。
离开这户人家,冉闵继续往村里走。沿途所见,尽是重获新生的景象:老人们坐在修缮一新的屋檐下编制农具,妇女们在井边一边洗衣一边哼着小曲,孩子们在打谷场上追逐嬉戏。虽然房屋依旧简陋,衣裳依旧打着补丁,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希望的光芒。
在村东头的流民安置点,朗朗读书声吸引了冉闵的注意。一间新搭建的茅草棚下,二十多个孩童正襟危坐,跟着一位老秀才诵读《千字文》。让冉闵惊喜的是,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正是登基大典那天遇到的孤儿狗剩。
如今的狗剩穿着一身虽旧却整洁的蓝色布衣,小脸也圆润了些。他读得格外认真,小手指着书上的字,一字一句地跟着念。
狗剩。冉闵轻声唤道。
狗剩抬起头,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亮了起来:陛下!他连忙起身,像模像样地作了个揖。
老秀才认出冉闵,急忙要行大礼,被冉闵扶住:老先生不必多礼。这些孩子能有书读,全赖先生教导。
老秀才激动得胡须微颤:陛下言重了!老朽蒙朝廷聘用,每月还有俸禄可领,教导这些孩子是分内之事。他指着墙上的课表,除了《千字文》,还教《百家姓》和算术。这些孩子都很用功,特别是狗剩,短短数月,已经认得五百多个字了。
冉闵欣慰地点头,在孩子们中间坐下,拿起一本《孟子》:今天朕来教你们一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的意思是,百姓是最重要的,江山社稷次之,君王是最轻的。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问:陛下,您不是最大的吗?为什么说您是最轻的?
冉闵慈爱地笑道:因为君王的存在,就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如果百姓受苦,那君王就当得不对。你们记住,将来无论做什么,都要以百姓为重。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着头,狗剩却认真地说:我记住了!陛下对我们好,我们也要对陛下好!
午后,冉闵视察了安置点的粮仓和医棚。粮仓里堆满了新收的麦子,几个妇人正在筛检粮食;医棚里,太医署派来的医官正在为老人诊脉。一切都井然有序,充满生机。
陛下请看,当地里正指着账册汇报,安阳县本月返乡流民共计一千二百户,分配田地十二万亩。按照新式耕种法,预计亩产可达两石,是往年的两倍还多。
冉闵仔细翻阅着账册,注意到一个细节:新式耕种法
是工部新推广的区田法,里正解释道,把田地分成小区,精耕细作,配合新式农具,产量大增。农官们还教百姓轮作之法,说这样可以保持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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