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身陷天外天漩涡的萧瑟与雷无桀,李莲花驾着那座奇特的莲花楼,独自继续西行之路。楼内少了红衣少年那充满活力、时而咋咋呼呼的声响,也少了萧瑟那总是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慵懒的探究目光,一时之间,竟显得格外空旷与安静。然而,李莲花并未觉得有丝毫孤单或不适应,反而颇有些享受这份难得的清静。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沉下心来,仔细梳理自莫名踏入此方北离地界后的种种见闻,分析那些零碎收集到的关于江湖势力、风土人情的信息,并更深入地思考,如何能更快、更稳妥地找到失散的白芷。
他并未因为得知白芷大致去向就心急火燎地拼命赶路。相反,他依旧保持着那不紧不慢的节奏,仿佛真的只是一位偶然路过此地的海外游客,兴致盎然地欣赏着异域风光。他会在途经某处风景秀丽、山水如画的山谷溪流旁停下莲花楼,搬出他那套小巧的茶具,就着楼内小炉煮上一壶清茶,然后悠然坐在楼前,看天际云卷云舒,听林间鸟鸣啾啾,感受着此方天地与故乡似是而非的自然道韵。他也会在路过一些颇具规模的城镇时,稍作停留,牵着莲花楼(为避免过于惊世骇俗,在人多处他通常会象征性地牵绳而行)漫步于市集之间,采买些北离特有的、药性未曾见过的药材,或是品尝、购置一些风味独特的当地食材,顺便在茶楼酒肆、街谈巷议中,捕捉那些或许有用的传闻碎片。
果然,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关于“莲花楼”和“李神医”的消息,如同被风携带着的种子,又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颗颗石子,涟漪般在北离江湖的边缘地带逐渐扩散开来。只是这传闻经过口耳相传,已然变得面目各异,愈发离奇。有的版本说他医术通神,能肉白骨活死人,只需一眼便能断人生死;有的则绘声绘色地描述他武功深不可测,于雪落山庄外挥手间便击退了数十名悍匪,自身却纤尘不染;更离谱的,竟信誓旦旦地传言他那座莲花楼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仙家法宝,不仅能自行移动,还能吞云吐雾,缩地成寸,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李莲花偶尔在茶馆歇脚时,听着邻桌江湖客唾沫横飞地议论着这些越来越夸张、甚至带上神话色彩的传闻,也只是端起茶杯,掩去唇角一丝无奈的苦笑,并未真正放在心上。这些虚名于他,早已是过眼云烟,他经历过更盛大的追捧,也承受过最恶毒的诋毁,如今只觉这些喧嚣颇为无趣。他真正留意的,是那些纷杂信息中,偶尔夹杂着的、关于一位“白姓女神医”的、相对模糊却更接近事实的讯息。他仔细倾听着,从中拼凑出有用的线索:听说她在三顾城的美人庄,以神乎其技的医术,救了身中剧毒“幽昙散”的雪月城大弟子唐莲,其医术之精绝,令人叹为观止,如今正与唐莲一行人一同,安全地前往雪月城。
得知白芷不仅安然无恙,未曾受伤,反而在此界初露锋芒,施展医术救了重要人物,并且同行的是雪月城这等名门正派的核心弟子,李莲花心中那最后一丝悬着的、关于她安危的石头,终于彻底落了地。他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白芷那丫头,一边神情专注、手法精准地为人施针解毒,一边还能分出心思,理直气壮、分文不让地与对方核算诊金的模样,想必是既专业又“市侩”,让人哭笑不得。如此,他便更加不着急了,心态愈发笃定而平和,驾着莲花楼,稳稳地朝着那最终的目的地——雪月城前行。
这一日,行至一处连绵山脉脚下。但见群山巍峨,层峦叠嶂,如同沉睡的巨龙盘踞大地。山间云雾缭绕,灵气氤氲,而其中一座主峰更是气势非凡,卓尔不群,峰顶之上隐隐有股精纯至极、凛然不可侵犯的剑气冲霄之感,与周遭山势的浑厚朴拙气象迥然不同。李莲花心有所感,那并非杀伐之气,而是一种融于天地、却又超然物外的道韵剑意。他心生好奇,缓缓停下莲花楼,走向路边一位正背着柴捆下山的樵夫,和气地询问。
“这位老哥,打扰了。请问前方是何山?观其气象,灵秀中蕴藏锋锐,颇为不凡。”
那樵夫见李莲花气度温润,言语客气,又看了看他身后那架虽然奇怪却并不显凶恶的楼车,便放下戒备,恭敬地答道:“回先生的话,前面这片山,就是咱们北离有名的道家仙山——望城山了。山上清修的道长们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尤其是山顶那位赵玉真赵真人,那可是了不得的神仙人物,大家都尊称一声‘道剑仙’哩!”言语间,充满了对山中修道之人的敬仰。
“望城山……道剑仙,赵玉真……”李莲花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眼中泛起一丝真正的兴趣与向往。他自身经历奇特,曾于生死边缘挣扎,于碧茶之毒的折磨中勘破些许虚妄,又得白芷以命相救,重获新生,于“道”之一途,虽未系统修行某派功法,却自有其深刻而独特的感悟。听闻此界竟有被尊为“剑仙”、且明显是道家高真的人物,不免生出了想要见识一番、交流印证的心思。这并非为了挑战或证明什么,纯粹是出于一种对“道”的追寻,以及对同道中人的好奇与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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