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将幽冥甬道中那些血色手掌的嘶鸣与符文的幽光彻底隔绝。
死寂。
绝对的、令人心悸的死寂笼罩下来,甚至比之前阴风呼啸时更加可怕。五人背靠着冰冷的石门,喘息声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不,不是空旷,这空间大得呼吸声甚至产生了微弱的回声。
杨帆第一个调整好状态。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闭上眼,将全部心神沉入灵觉感知。
然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即使经历过七星塬古墓、落魂涧裂隙、幽冥甬道,眼前的景象依然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
他们站在一处高耸的天然石台上。石台从岩壁中突兀伸出,像是巨人探出的手掌,悬在虚空之中。而石台下方——
是一个巨大到难以形容的地下空间。
杨帆粗略估算,这空间的直径至少超过五百米,高度超过两百米。整座隐龙峪的山体,仿佛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掏空,形成了这个如同地下穹顶的巨窟。穹顶之上,无数尖锐的钟乳石倒垂下来,密密麻麻,如同巨兽口中的獠牙。
但这些都不是最震撼的。
最震撼的,是这片空间的中央。
那里,是一片占据了大半个空间的黑色寒潭。
潭水漆黑如墨,即使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也完全不反射任何光线,仿佛那不是水,而是凝固的黑暗。潭面平静得令人窒息,没有一丝涟漪,没有一丝波纹,像一面巨大的黑色镜子。
但杨帆能“看到”那潭水之下蕴含的东西。
那不是水,至少不全是。那是高度浓缩、几乎化为液态的阴煞之气,混合着地脉深处最精纯的阴性能量,以及……无数生灵被献祭后残留的怨念与魂魄碎片。整条“九幽阴脉”的核心能量,正是通过这口寒潭与地脉连接,在这里汇聚、沉淀、转化。
这就是阴脉之眼。
而在寒潭正中央,矗立着一座祭坛。
那祭坛的规模同样令人心惊。底座直径约三十米,通体由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石块的缝隙间填充着某种暗红色的粘稠物质——杨帆不需要靠近就能确定,那是混合了朱砂、人血和特殊药剂的封印材料。巨石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这些符文与幽冥甬道中的同源,但更加古老、更加复杂,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
祭坛呈金字塔形,共分九层,每层都有环形台阶可以攀登。而在祭坛顶端——
一团幽绿色的火焰熊熊燃烧。
那火焰高约三米,呈人形,不断扭曲、变化,时而像张牙舞爪的鬼怪,时而像痛苦挣扎的人体。火焰的核心处,悬浮着一尊青铜雕像。
龙首豺身,口衔兵刃,双目圆睁。
青铜睚眦。
此刻,这尊传承千年的镇物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原本青灰色的铜身被火焰烧灼成暗红色,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与祭坛上的符文相连,正不断从火焰中汲取幽绿的能量,又将这些能量通过纹路反哺给整座祭坛。
更可怕的是,杨帆能清晰地“看到”,青铜睚眦内部原本用来疏导、转化阴脉能量的核心结构,正在被火焰强行扭转、破坏。那些精密的、古人耗费心血布置的阵法节点,一个接一个地被幽绿火焰侵蚀、覆盖,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扭曲而邪恶的全新结构。
“他们在重炼镇物。”杨帆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不是简单地使用,而是彻底改变它的性质,让它从一个‘疏导阀门’,变成一个‘引爆开关’。”
陈雪倒吸一口凉气:“那……那如果成功……”
“如果成功,”杨帆一字一顿,“鬼鸮就能通过操控这尊睚眦,随时随地引爆整条阴脉。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任何他想要的地方——只要那里有地脉连接。”
将一条足以荼毒千里的阴脉,炼化成可以随身携带、随时引爆的灭世凶器。
这就是幽冥会的终极目的。
“看那里。”赵刚突然压低声音,指向祭坛下方。
在黑色寒潭的边缘,祭坛底座的周围,有数十个身影在忙碌。
他们都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袖口绣着幽绿色的火焰纹路。有的在往祭坛的符文沟壑中倾倒暗红色的液体;有的在寒潭边布置某种仪式器具——那是一些用白骨和黑色石头搭建的小型阵法节点;还有的则手持骨杖,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维持着祭坛与寒潭之间的能量连接。
而所有这些人的中心,在祭坛第一层台阶的正前方,站着一个特别的身影。
那是一个枯瘦如柴的老者。
他穿着一件用黑色羽毛编织成的宽大斗篷,斗篷下摆拖在地上,羽毛在幽绿火焰的映照下泛着油亮的光泽。老者手中握着一根约一人高的骨杖,杖身洁白如玉,但顶端却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宝石——宝石内部,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阴影在蠕动、挣扎。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那张青铜面具。
面具雕刻成猫头鹰的形状,眼孔处燃烧着两团幽绿的火焰,与祭坛顶端的火焰同源。面具下方,能看到干裂的嘴唇在不断开合,念诵着某种古老而邪恶的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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