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来自法国的神秘包裹,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苏晚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她没有立刻告诉薄靳珩,并非不信任,而是一种复杂的、想要先独自厘清头绪的本能。过往的经历让她习惯于在将软肋暴露于人前之前,先自己握紧武器。
她将包裹里的照片和文件仔细收好,那个抽象的蜘蛛网图案如同烙印,刻在她的脑海里。她反复回忆五年前在法国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任何可能与这个图案、与信息掮客相关的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对方显然比她想象的更为专业和隐蔽。
沈心怡那边的调查也陷入了僵局。那个海外号码像幽灵一样,难以追踪到实处。“信息掮客”的世界水太深,他们游走在灰色地带,只为出价最高者服务,踪迹难寻。
压力之下,苏晚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星辉基金会的工作中。这既是她情感的寄托,也是一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她开始着手推动几个因之前事故而暂停的偏远地区医疗援助项目,亲自审核方案,与项目团队进行视频会议。
薄靳珩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变化。她虽然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和警惕,偶尔会对着窗外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他没有追问。他只是在她熬夜审核基金会文件时,让厨房准备了更温和养胃的夜宵替换掉咖啡;在她因为一个项目的风险评估与团队争执不下时,林峰会“恰好”送来一份关于类似项目成功规避风险的第三方分析报告;他甚至调整了公馆部分不显眼的安保监控角度,覆盖了之前的一些盲区。
他的守护,从之前的无孔不入,变成了如今更加隐秘而精准的支撑。他似乎在用行动告诉她:你可以有自己的秘密和战场,但只要你需要,我始终在你身后。
这种沉默的支持,比任何言语都更让苏晚心情复杂。
曦光一天天长大,褪去了新生儿的红皱,变得白白嫩嫩,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极了苏晚,但抿起小嘴时的神态,却又隐隐有薄靳珩的影子。她成了这个家里最柔软、也最有效的粘合剂。
薄靳珩对这个小女儿,展现出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笨拙的宠溺”。他会趁着苏晚不注意,偷偷用手指轻轻碰触女儿柔软的脸颊,在曦光抓住他手指时,那张惯常冷硬的脸上会露出一种近乎傻气的、温柔的笑意。他会抱着她在婴儿房里,指着墙壁上的星辰月亮,用低沉的声音给她讲那些连星河都觉得深奥的星座故事,哪怕曦光根本听不懂。
苏晚有时会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那块坚冰,在女儿咿呀的学语声和那个男人笨拙的温柔中,仿佛又被融化了一角。
一天傍晚,苏晚抱着曦光在客厅,薄靳珩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处理邮件。苏辰星和苏月曦在地毯上玩积木。
忽然,苏辰星举起一块积木,摇摇晃晃地跑到薄靳珩面前,奶声奶气地说:“爸爸,给你!盖大房子!”
薄靳珩愣了一下,看着儿子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晚。苏晚正低头逗着怀里的曦光,仿佛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极其缓慢地、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块小小的积木。
“谢谢。”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苏辰星立刻开心地笑起来,又跑回去继续他的“工程”。苏月曦见状,也拿起一块积木,怯生生地走到薄靳珩面前,递给他。
薄靳珩看着女儿小心翼翼的样子,冷硬的心房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接过积木,这次动作自然了许多,甚至伸出大手,极其轻柔地摸了摸苏月曦的头发。
苏月曦受宠若惊,小脸瞬间亮了起来,害羞地跑回哥哥身边。
那一刻,客厅里弥漫着一种奇异而温馨的氛围。孩子们天真无邪的接纳,像一道暖流,悄然溶解着成人世界坚固的隔阂。
苏晚抬起头,正好对上薄靳珩看过来的目光。他的眼神复杂,有感动,有愧疚,也有一种如履薄冰的珍惜。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但空气中,某种东西,似乎又不一样了。
然而,平静总是短暂的。
几天后,苏晚接到沈心怡的紧急电话。沈心怡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晚晚,有线索了!我顺着那个蜘蛛网图案和海外号码的残留信息追查,发现它们与一个活跃在欧洲的、专门负责‘信息擦除’和‘背景伪造’的地下组织有关联。这个组织……似乎与陆衍近期接触的一个中间人,有过间接联系!”
陆衍!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苏晚眼前的迷雾。
是了,陆衍在股东大会失势后,怎么可能甘心?他拿不到薄靳珩的直接罪证,就想从她这里入手,重新掀起五年前的旧案,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来打击薄靳珩!这个包裹,很可能就是他用来扰乱她心神、甚至挑拨她与薄靳珩关系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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