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莲花楼停在能望见玉城城门的缓坡上。
秋阳暖得正好,李莲花像往常一样做了三菜一汤,热气腾腾摆在小桌上。
两人安静吃饭。快吃完时,李莲花放下筷子,看着璇玑,语气平缓:“璇玑,下午我得进趟城。”
璇玑抬起头,嘴里还含着饭,清澈的眼睛望过来。
“是为了……我师兄的事。”李莲花斟酌着,声音尽量平常,“有些关于他的线索在玉城,我得去确认。”
“师兄?”璇玑咽下饭,重复着,眼神里满是纯粹的探究,“是像玲珑那样,对你很好的人吗?”
李莲花喉结微动,一时语塞。
单孤刀,那个曾如兄如父,后来又生死相隔、恩怨难明的人。
好与不好,哪里是二字能说清的。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他……曾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璇玑敏锐捕捉到他语气里的滞涩,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
那不是提起温暖旧事该有的光亮。
她微微蹙眉,直接道:“莲花花,你提起他的时候,不开心。”
李莲花一怔。
“玲珑姐姐对我好,我提起她,心里是高兴的,暖暖的。”璇玑的话清晰直白,全凭本能感受,“可你说这个师兄,不一样。他不像是……好师兄。”
这句话像枚石子,投进李莲花心湖深处那个从未与人言说的角落。
不是指责,只是纯粹的判断,却恰恰点破了他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真实感受——那段过往并非全是温暖,也掺着的隐痛与无法释怀的沉重。
酸楚、愧怍,还有被理解的震动骤然涌上。
李莲花下意识垂眸,指尖无意识蜷缩。
他以为十年光阴早已磨平一切,却在璇玑纯粹的感知面前,心底的情绪无所遁形。
一个温软的身子靠了过来。璇玑放下碗筷,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肩窝,是全然信赖与安慰的姿势。
“莲花花,”她声音闷闷的,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柔软,“如果他不好,让你不开心……那我们以后就不找他的尸体了,好吗?”
天真得近乎残忍,又纯粹得令人心颤。
她不在乎江湖道义、师门责任,只在乎他开不开心。
李莲花浑身轻震,被她抱着,那突如其来的难过与震动竟奇异地被抚平些许。
他闭眼深吸,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已平复许多,只剩深深的动容。
他抬手回抱住她,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哑却清晰:“好。”不是敷衍,是真的觉得,或许有些执念,真的可以放下了。
至少为了眼前这个只关心他开不开心的人,试着放下。
璇玑满意了,松开手坐直,看着他的眼睛,语调恢复平常,还带着对晚饭的期待:“那你先去玉城吧。我等你回来做饭。”仿佛刚才那段触及心底的对话,只是吃饭时的平常交谈。
李莲花看着她,心中最后一丝沉郁也散去,只剩温软的酸胀。
他笑了笑,替她擦掉嘴角的油渍:“好,做豆腐酿肉。锁好门,等我回来。”
“嗯。”璇玑点头。
李莲花拿起布囊推门出去。
秋日阳光落在他身上,他回头看了眼楼门,心中再无阴霾,只剩澄澈的坚定——去玉城,做个了断。
然后,回来给等他的人做晚饭。
莲花楼内,璇玑走到窗边,看着他的身影远去。
她摸了摸心口,刚才因感受到李莲花的难过而有些闷,现在好了,他答应了。
她抱起狐狸精,在窗边光亮处坐下,定坤静静悬浮在一旁。
等莲花花回来,就有好吃的豆腐酿肉了。
天色渐暗,官道依旧空无一人。
璇玑在莲花楼里等了近两个时辰,翻完大半话本子,肚子开始咕咕叫。
她想起早上李莲花买回来备着的芝麻糖糕,便起身拿了一块吃。
糖糕甜糯,却不解心焦。
吃完后,她放下书册走到窗边,摸了摸又有点饿了的肚子,清澈的眼神里第一次清晰浮现出“担忧”。
莲花花答应过回来做饭的,他从来没食言过。
“定坤。”她轻声唤道。
悬浮在角落的神剑立刻嗡鸣一声,飞至她身侧。
璇玑不会寻人的法术,但她与李莲花朝夕相处,身上早已染了他的气息,而定坤剑灵性非凡,对这气息尤为敏感。
她推开莲花楼的门,带着定坤剑,循着冥冥中那丝微弱感应,朝玉城走去。
玉城之内气氛诡异,行人神色匆匆,佩刀护卫巡逻不断,空气中满是紧张。
璇玑对此毫无所觉,只专注感应方向, 朝着城西那座气派的府邸走去——玉城城主府。
越靠近城主府,定坤剑的嗡鸣声越急促。她能感觉到李莲花的气息就在里面,却像被什么阻隔,显得微弱。
她正要进去,被府外戒备森严的护卫拦住:“站住!城主府重地,闲人免进!”
璇玑看着挡路的刀剑,眉头微蹙。她不喜欢有人拦着她找莲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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