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冶周身逸散的黑红色能量,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扭曲蠕动着。
它们不仅腐蚀着接触到的物质,更在贪婪地吞噬周围空间里一切有序的能量。
戒律长老的岚宗清气,苏砚的澄澈剑气,都在被不断消磨、同化。
这就是他敢于翻脸的底气。
“看到了吗?这才是进化的方向!”墨冶狂笑着,邪功催动到极致,整个人几乎被黑红雾气笼罩,只剩下两点猩红的光芒在闪烁。“吞噬!融合!超越你们这具皮囊的极限!”
戒律长老脸色苍白,他的功法至正,却也至纯,面对这种污秽的吞噬之力,仿佛陷入泥潭,越是挣扎,消耗越快。他挥出的掌风被黑雾不断蚕食,范围越来越小。
苏砚的剑气依旧凌厉,天剑心赋予的能量高度有序性,让她能暂时抵御这种吞噬。
但也仅仅是抵御。
她的每一道剑气,都像投入沸水的冰,虽能暂时驱散一片邪雾,自身也在飞速消融。效率太低,消耗太大。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清冷的眼眸中映照着那片不断扩张的混沌。
这样下去,会被他耗死。
或者,让他冲破包围,逃之夭夭。
敖玄霄动了。
他没有像苏砚那样,试图以更锐利的“秩序”去劈开混沌。
也没有像戒律长老那样,以更磅礴的力量去正面压制。
他只是向前迈了一步。
然后,张开了他的“炁海”。
那不是攻击,甚至不是防御。那是一种……领域。
以他为中心,一种无形的、难以言说的力场悄然扩散开来。它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慑人的威压,却像水渗入沙地一样,无声无息地浸染了战场。
这片力场,就是他的炁海拓扑。
它不是固定的形态,而是在永恒的流动、转化与重构之中。它内部遵循着某种深邃的数学之美,一种在微观混沌中涌现出的宏观秩序。
当墨冶那充满侵略性和吞噬性的邪异能量,触碰到这片不断变化的拓扑场时,异变发生了。
它们没有被弹开,也没有被击碎。
它们像是迷失了方向。
邪功的吞噬特性,依赖于识别并锁定目标的能量结构,然后进行强行汲取。
但敖玄霄的炁海,其结构本身就在不断变化。
上一秒还是环状的流形,下一秒已坍缩成高维的褶皱;此处是能量低谷,彼处已是汹涌的暗流。它没有给吞噬之力一个稳定的“锚点”。
就像试图咬住流水,试图吞噬清风。
无从下口。
更让墨冶惊骇的是,他感觉到自己释放出的邪异能量,非但无法吞噬对方,反而在被对方……“消化”。
是的,消化。
敖玄霄的炁海拓扑,仿佛一个宇宙尺度的胃。它以自身那包容万象的“无序中的有序”为基础,将侵入的异种能量拉扯、分解、打散成最基础的能量单元,然后纳入自身那永不停息的循环与重构之中。
黑红色的雾气,一旦进入炁海的范围,其狂暴、污秽的特性便被迅速剥离、湮灭。剩下的,只是纯粹的能量本身,被拓扑结构温柔而又不容抗拒地卷走,成为炁海壮大自身的一丝养料。
这不是对抗。
这是归化。
是纳百川入海。
“不……不可能!”墨冶眼中的猩红光芒剧烈闪烁,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这是什么邪法?!我的‘噬源魔功’怎么可能……被……”
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
不是消耗性的流失,而是本质上的被抹除,被转化。
他试图收回外放的能量,却发现它们像是陷入了无形的泥沼,被一股更宏大、更根本的力量牵引着,脱离了他的掌控。
敖玄霄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强行吸纳并转化如此庞大而邪异的能量,对他而言也是巨大的负担。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全力维系着炁海拓扑的稳定,引导着那狂暴的异种能量流入正确的“河道”,避免其冲垮自身的内在平衡。
这就像在驾驭一场能量层面的海啸。
他的经脉隐隐作痛,灵魂仿佛在被无数细小的针穿刺。
但他撑住了。
他的眼神依旧沉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在那潭水之下,是推演万物生灭的冷静,是承载星辰重量的坚韧。
他看到了墨冶功法的本质。那并非真正的创造,而是掠夺与堆砌。是将不同来源的能量——岚宗的清气、矿盟的科技辐射能、还有某种来自星渊井深处的混乱悸动——以极其粗暴的方式强行糅合在一起。
充满了裂痕,充满了相互冲突的指令。
就像一个拙劣的补丁。
而他的炁海拓扑,是在理解能量底层运行逻辑的基础上,构建出的一个动态的、自洽的、拥有极强包容性和适应性的系统。
高下立判。
“你的力量,根基就是错的。”敖玄霄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能量的嘶鸣。“依靠吞噬他人来壮大自身,终将被反噬。因为你不是在‘拥有’力量,你只是力量的‘临时容器’,而且是一个充满裂痕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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