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隆……
就在曹变蛟欲死战报国之时,一阵低沉而整齐、仿佛闷雷贴着地面滚动的马蹄声,毫无征兆地从他们身后传来!
声音初时隐约,旋即迅速变大、变近,最后地面的震颤越来越剧烈,连脚边的碎石都在微微跳动!
交战的双方都愣住了,曹变蛟和那个镶蓝旗甲喇章京同时惊疑不定地望去。
只见地平线上,一道黑色的细线骤然出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粗、变宽!
下一刻,一面赤底金边、中央绣着斗大“卢”字的战旗,率先跃入眼帘,在辽西的秋风中猎猎狂舞!
紧接着,是更多的“明”字战旗,更多的骑兵!
他们保持着严整到令人心悸的密集队形,如同一个整体,一堵移动的、闪烁着钢铁寒光的城墙,朝着战场方向隆隆推进!
马蹄踏地的巨响汇成一片持续不断的恐怖声浪,大地为之震颤!
阳光照射在无数精良的盔甲、如林的长矛骑铳上,反射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刺目光芒。
这股钢铁洪流甫一出现,便带着一股俾睨天下、挡者披靡的凛然气势!
他们沉默着,但那股经由严格训练、精良装备和无数次胜利浇铸而成的自信与杀意,却仿佛化为实质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曹变蛟和他麾下的残兵们,彻底惊呆了。
他们张大了嘴巴,望着那支仿佛从天而降、气势恢宏到不可思议的明军骑兵,一时间忘记了悲愤,心中只剩下无与伦比的震撼和绝处逢生的狂喜!
“是我们的援兵!”
有士卒颤抖着低语。
那镶蓝旗的甲喇章京也是脸色大变,他从未在辽西战场上见过如此军容、如此气势的明军骑兵!
他甚至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比八旗中最精锐的巴牙喇还要沉重的压力!
就在所有人惊愕失神的刹那,那支钢铁洪流的前端,一名年轻英武、目光锐利的将领已经判定了战场形势。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核心,打着“曹”字将旗的残兵,眼中喜色一闪而逝。
但他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减缓冲锋的速度,手中长刀向前奋力一挥,声音清越而充满力量,瞬间压过了马蹄轰鸣:
“冲锋!碾碎前方建奴!”
“杀!杀!杀!”
三千卢家军铁骑齐声怒吼,声浪冲天!
整个冲锋阵列的速度再提一分,如同一柄烧红的、重达千钧的巨锤,毫不犹豫地、以最蛮横霸道的姿态,朝着那一千多镶蓝旗清兵拦腰狠狠砸去!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与屠杀。
养精蓄虑、憋了数日战意的卢家军骑兵,对阵长途追击、状态并非巅峰且猝不及防的一千镶蓝旗清兵,结果毫无悬念。
卢家军锋锐的楔形阵轻易凿穿了清军匆忙组织起来的拦截线,长马刀乱舞,密集的骑铳射击在近距离将清兵成片撂倒……
清兵原本的骄狂在绝对的实力和气势面前瞬间粉碎,阵型大乱,死伤惨重,哭爹喊娘。
那甲喇章京见势不妙,在亲兵拼死保护下,带着部分残兵仓皇向杏山方向败退而去,再不敢回头。
战斗很快结束,卢家军骑兵并未远追,而是迅速收拢队形,警戒四方,显示出极高的战术素养。
直到此时,李定国才拨马转向,在几名亲卫的簇拥下,来到依旧处于震撼和茫然状态的曹变蛟面前。
他干净利落地翻身下马,对着马上的曹变蛟抱拳行礼道:
“前方可是曹军门?卑职定北侯麾下副将李定国,奉侯爷之命,在此等候多时,特来接应曹军门及诸位将士!”
曹变蛟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却气度沉稳、刚刚指挥铁骑轻易击溃追兵的将领,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甲胄鲜明、肃然无声的卢家军骑兵,脑子仿佛锈住了一般。
李定国的话在他耳边回荡……
奉侯爷之命?定北侯?卢方舟?
他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越张越大,足以塞进一个鸡蛋,终于惊讶地喊道:
“啊?卢方舟那混蛋……哦不!定北侯……他特么真的是能掐会算吗?”
……
八月二十五日正午,漠北,贝加尔湖南岸。
伊和塔拉的硝烟还未在风里散尽,卢方舟的铁骑便已挟大胜余威,如摧枯拉朽的洪流,继续向北席卷而去。
沿途零星的抵抗,就像晨露撞上炽烈朝阳,连一丝波澜都未激起便顷刻消融。
他们穿越了土谢图汗部最后的牧地,眼前天地豁然开朗,一片浩瀚无垠、蓝得深邃摄人的巨湖,横陈于苍茫天地之间,波涛轻涌,拍岸声声,寒气随着湖风扑面而来。
这便是史书所称的“北海”、也是霍去病饮马瀚海之所,后世名为贝加尔湖的北疆明珠。
大军在湖畔停下,无数战旗在凛冽的湖风中猎猎狂舞,甲胄与兵刃的寒光与湖水的粼粼波光交相辉映。
经历了长途奔袭与连续胜利的将士们,望着这片传说般的广阔水域,脸上既有疲惫,更有无法抑制的激动与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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