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塔特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冲回自己的营地,他跳上高处,对着迅速集结起来的科尔沁骑兵们发出咆哮:
“勇士们!
我们的后方正在流血!我们的族人正在被屠戮!我们的牧场正在化为灰烬!
诺尔布那条丧家之犬,正带着察哈尔的杂种和卑劣的明狗,践踏我们的家园,屠杀我们的父母妻儿!他们甚至扬言要杀光浑善达克,断我们的根!”
他挥舞着弯刀,赤红的眼睛扫过下面一张张同样扭曲,因愤怒而涨红的脸。
“长生天在上!此仇不共戴天!
岳托要等,我们科尔沁的勇士等不了!随我出发,用我们手中的刀箭,砍下诺尔布的狗头,杀光那些背弃祖宗的察哈尔叛徒和汉狗!
用他们的血,祭奠我们死去的族人!夺回我们的荣耀!”
“报仇!报仇!杀光他们!”
科尔沁骑兵群情瞬间被点燃,压抑的恐惧和愤怒化作了冲天的杀意。
一万五千名科尔沁骑兵发出震天的怒吼,什么大局、什么阴谋和我们有屁关系!
此刻,他们心中只剩下最原始的复仇火焰!
奇塔特不再废话,他一马当先,庞大的骑兵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跟着他疯狂地涌出白音塔拉大营,朝着东北方向浑善达克的主牧场狂奔而去。
一路上,他们不顾马力,拼命鞭打着坐骑,发疯般赶路。
每一个骑兵脑海中都不断浮现出幸存者描述的惨状,生怕晚到一步,看到的就是自己亲人的尸体和化为焦土的家园。
队伍中弥漫着一股焦躁、悲愤到极点的气息,只恨不能肋生双翅,瞬间飞抵浑善达克。
一天半之后,距离浑善达克已不足三十里。
当然,他不知道岳托已经把他当成了诱饵,在科尔沁大队的后面,一只清兵的精锐哨探在远远地吊着他们……
此刻,冲在最前面的奇塔特和部族贵族们,极力远眺,并未看到最害怕看到的冲天而起的浓烟和火光,空气中也没有飘来焦糊味。
一个贵族惊喜地喊道:
“没有烟!浑善达克还在!”
奇塔特紧绷的心弦一松,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涌上心头,他长出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尘土:
“长生天保佑!我们赶上了!快!加快速度,先回去看看情况!”
然而,他话音刚落,前方尘头起处,十几骑快马如同丧家之犬般拼命奔来。
到了近前,看清是浑善达克留守的贵族和士兵,他们人人带伤,身上染血,脸上充满了惊恐和悲愤。
“札萨克!札萨克!不好了!”
为首的小贵族滚鞍下马,几乎是爬着扑到奇塔特的马前,声音带着哭腔道:
“就在不到一个时辰前!诺尔布!是诺尔布亲自带着好几千人马突然杀到!他们像疯子一样见人就杀!
我们留守的勇士人太少,根本挡不住啊!营地已经快被他们杀穿了!族人们……死伤惨重啊!”
“什么?”
奇塔特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
刚刚升起的庆幸被这噩耗砸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炽烈、几乎要将他理智烧成灰烬的狂怒!
“诺尔布—!你这畜生!我誓杀汝!”他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吃痛,人立而起:
“所有人!跟我冲!去杀光那群畜生!救我们的族人!”
一万五千科尔沁骑兵刚刚放缓的速度再次飙升到了极限,如同旋风般卷向浑善达克的大营。
当他们终于冲入浑善达克牧场边缘时,就看到数千骑士刚刚离开营地,显然是凶手知道奇塔特大军回来了,匆匆撤离。
再看他们原来美丽富饶的营地,此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还有冲天的哭喊声。
诺尔布他们撤得匆忙,确实没来得及纵火焚烧营地和草料,但肆虐的痕迹依旧触目惊心!
营地中原本整齐的毡房东倒西歪,很多被利刃划破,财物被劫掠一空。
草地上、帐篷间,到处是倒伏的尸体。
有一些是他们留守的勇士,但更多的是老人、妇孺……
鲜血染红了大片大片的草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幸存的人们在尸堆中哭喊着寻找亲人,抱着残缺的尸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不少死去妇女的尸体衣衫不整,显然在死前还遭受了凌辱。
更让奇塔特和贵族们心胆俱裂的是,他们冲到自己家族聚居的区域,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已然失去生机的面孔。
那里面有他们的妻妾、年幼的子女、忠心的仆人……
虽然核心区域因为留守力量最强,诺尔布还未能彻底杀穿,但这份损失,已经让所有科尔沁贵族痛彻心扉,睚眦欲裂!
一个贵族抱起一个孩童的尸体,发出野兽般的哀鸣。
“我的儿子!”
奇塔特看着眼前这比预想中稍好,却依旧惨烈无比的场景,尤其是得知自己最宠爱的一个幼子也死于乱军之中时,他最后的理智彻底崩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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