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镜抱着那本得来不易——或者说,是谢玄急于打发她走而塞过来的——《青崖集注》,脚步轻快地走出了藏书阁。外头的阳光依旧明媚,甚至比来时更添了几分灿烂,照得她心头也亮堂堂的。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书,又抬起手,盯着方才与谢玄指尖相触的地方,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那瞬间的触碰,以及他周身“混沌”剧烈的、带着灼热金光的波动,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她原本有些气馁的心情瞬间飞扬起来。
“哼,装,接着装!”
她对着空气小声嘀咕,眉眼弯弯,
“本宫倒要看看,你这副冷冰冰的面具能戴到几时!”
原来他不是没有情绪,只是藏得深,压得狠。而她的靠近和触碰,似乎就是那把能撬开他心防的钥匙!这个发现让萧玉镜如同打了鸡血,浑身充满了斗志。之前的挫败感?那是什么?不存在的!现在她只觉得谢玄这块“木头”有趣极了,简直是世间罕有的、需要耐心破解的珍稀谜题。
回到朱阙台,她立刻开始了紧锣密鼓的“作战准备”。
“锦书,去!把库里那几本看起来最旧、最破,最好是虫蛀鼠咬过的琴谱都给本宫找出来!”
萧玉镜兴致勃勃地吩咐,眼神亮得像发现了宝藏。
贴身侍女锦书看着自家殿下那副摩拳擦掌、仿佛要去干一票大的模样,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去办了。不一会儿,几本散发着浓郁陈年气息、边角破损、纸页泛黄甚至带着几个可疑小洞的古谱被送到了萧玉镜面前。
“嗯,不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萧玉镜拿起一本,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抖了抖上面的灰,
“越破越好,越显得本宫求助之心诚恳,他越不好拒绝!”
她精心挑选了一本封面上字迹都快磨没了的《碣石调·幽兰》残谱,又亲自上手,小心翼翼地……撕下了几页边角,制造出“年代久远,自然破损”的假象。做完这一切,她满意地点点头,将这“道具”用一方素锦仔细包好。
接下来,就是如何“自然而不做作”地再次出现在谢玄面前,并顺利交出这份“作业”了。
直接去帝师府?太刻意,目的性太强,不符合她“偶遇”、“请教”的人设。
在宫学上给他?众目睽睽之下,以谢玄那性子,大概率会板着脸说一句“课后再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萧玉镜托着腮,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像只算计着怎么偷到油的小狐狸。终于,她灵光一现——谢玄有每日午后去御花园湖边静坐片刻的习惯!那里人少,景致也好,最适合“偶遇”不过了!
于是,第二天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萧玉镜掐着点,抱着她那精心包装过的“破琴谱”,带着一脸
“哎呀真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的惊喜表情,出现在了御花园的湖边。
果然,谢玄正坐在惯常的那块临水大石上,依旧是白衣胜雪,身姿挺拔,闭目养神。阳光透过稀疏的柳枝,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美好得像一幅画。只是这画中人,周身依旧环绕着那片生人勿近的“混沌”气场。
萧玉镜深吸一口气,调整好面部表情,迈着“轻盈而又不失端庄”的步伐走了过去。
“谢大人,好巧啊。”
她声音清脆,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谢玄闻声,缓缓睁开眼。看到是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似乎连一丝涟漪都懒得泛起,只是微微颔首:
“殿下。”
啧,还是这么冷淡。
萧玉镜也不气馁,自顾自地在他旁边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将怀里的琴谱亮了出来,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困扰”:
“谢大人,昨日回府后,本宫便试着对照您帮忙找到的《青崖集注》翻阅母后留下的这本琴谱,奈何才疏学浅,实在是……一头雾水。”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那方素锦,露出里面那本看起来饱经风霜、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琴谱,递到谢玄面前:
“您看,这谱子破损得厉害,许多音律标记都已模糊不清,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连宫里的乐官都说不曾见过。大人您学识渊博,涉猎甚广,不知可否……再帮本宫看看?”
她眨巴着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充满了“纯然的求知欲”和“无助的依赖”。
谢玄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琴谱上,那破旧的程度显然让他沉默了一瞬。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视线在那破损的边缘和模糊的字迹上扫过,最后落回萧玉镜那张写满“真诚”的脸上。
萧玉镜屏住呼吸,全力运转【朱阙镜心】,紧紧盯着他。来了来了!快看!那片“混沌”边缘又开始有细微的波纹了!虽然很轻微,但绝对有!他肯定在纠结!在挣扎!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就在萧玉镜以为他又要搬出“乐坊供奉更专业”之类的说辞时,谢玄却伸出手,接过了那本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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