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着被侍卫拖拽下去,那身华贵的命妇朝服在地上拖曳出狼狈的痕迹。她甚至没有再看秦王一眼,眼中只剩一片绝望的死灰。那名宫女也被如同处理垃圾般带走,只留下地砖上那摊刺眼的粉色粉末和几滴暗红的血迹,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丝竹早已停歇,歌舞也已退散。方才还推杯换盏、言笑晏晏的宗亲重臣、命妇女眷们,此刻个个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未散的毒粉异香,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名为“恐惧”与“审视”的气息。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于场中那抹靓丽的身影。
风华绝代的长公主殿下,此刻正微微垂眸,用一方素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仿佛刚才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一位亲王妃逼入绝境的人不是她一般。那份从容,那份镇定,甚至那份事后擦拭手指的优雅,都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沈孤月收剑入鞘,沉默地退回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如同最忠诚的影子,周身凛冽的剑气尚未完全收敛,警告着任何可能存在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秦王萧策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那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他脸上的病态苍白被一种极致的怒意染成了铁青色,那双深陷的眼眸死死盯着萧玉镜,里面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流淌出来。他几次欲开口,却被皇帝那冰冷的目光慑住,最终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猛地一甩袖袍,竟是不发一言,转身离去!连基本的告退礼仪都顾不上了。
萧景烁见状,脸色也是难看至极,他匆匆对着御座方向草草一礼,便急忙追着父亲的脚步而去。秦王府一系的其他官员,更是如坐针毡,恨不得缩进地缝里去。
经此一役,秦王府颜面扫地,势力受挫已成定局。而长公主萧玉镜的锋芒,再也无人敢小觑。
“咳……”
就在这时,一直靠在侍女怀中、被众人暂时遗忘的皇后王明雪,忽然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嘴角再次溢出发黑的血液。
“皇后娘娘!”侍女惊慌失措。
太医院正连滚爬爬地过来,诊脉后,脸色更加惶恐:“
娘娘所中之毒甚是诡异,臣等……一时难以化解……”
殿内顿时又起了一阵骚动。陛下病重,皇后若再有不测,这朝廷……
就在这焦灼之际,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响起:
“帝师,诸位大人,在下或可一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直安静坐在朱阙台席位中的医师幕宾柳拂衣,缓步走了出来。他一身月白长衫,气质温文尔雅。
谢玄看向他,目光沉静:
“你有把握?”
柳拂衣不卑不亢,躬身道:
“回帝师,在下出身神医谷,对天下奇毒略有钻研。愿尽力为娘娘解毒。”
谢玄又看向萧玉镜。萧玉镜对他微微颔首。
“有劳。”
谢玄沉声道。
柳拂衣领命上前,仔细探查后,回禀道:
“娘娘所中之毒,确系‘醉仙引’无疑。幸而吸入不多,在下有九成把握可解。”
说罢,他取出一粒碧莹莹的丹丸,喂皇后服下。
丹药入口不过半盏茶功夫,皇后王明雪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本宫……感觉好多了……”
皇后睁开眼,声音虽弱,却清晰了不少。
众人见状,无不松了口气,看向柳拂衣和萧玉镜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复杂。这长公主麾下,当真是能人辈出!
一个内侍连滚爬爬、满脸喜色地冲入大殿,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颤抖:
“报——!大喜!陛下……陛下醒了!龙体大安!太医说,陛下体内的奇毒……解了!”
什么?!
这一声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刚刚平静片刻的大殿!
陛下醒了?毒解了?
这怎么可能?!陛下缠绵病榻多日,太医院束手无策,怎会在宫宴即将结束、皇后刚刚转危为安的时刻,突然就好了?
无数道目光,再次齐刷刷地射向萧玉镜!
如果说皇后中毒、秦王妃构陷是一场针对长公主的阴谋,那么陛下在这个关键时刻奇迹般康复……这背后,难道……
萧玉镜面对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脸上依旧是一片云淡风轻。她甚至轻轻抚平了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只有站在她侧后方的卫琳琅,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属于谋士的了然微笑。
谢玄深邃的目光落在萧玉镜身上,心中已然明了。好一招连环计!不,这甚至不能称之为计,而是……势!
她早已看穿了一切,并且顺势而为,将计就计。秦王妃的构陷,恐怕从一开始就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她不仅轻松化解,反手将秦王妃打入深渊,更是在所有人都被眼前争斗吸引时,暗中完成了最关键的一步——为陛下解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