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爪木林深处,地势开始有了微不可察的起伏。腐烂的黑色泥沼逐渐被夹杂着碎石和硬土的斜坡取代,虽然依旧湿滑,却少了些陷落的危险。空气中那股甜腻的硫磺毒瘴也似乎被来自更高处的、略显清新的湿冷气流冲淡了些许。约莫又前行了半个时辰,一处背靠陡峭岩壁、前方有数棵格外粗壮扭曲的硫爪木半环绕的小小土丘,出现在了杨凡的视线中。
土丘顶部相对平坦,约有十丈见方,覆盖着一种深紫色、叶片厚实带刺的矮灌木,中央还有一小块裸露的、被雨水冲刷得异常干净的灰白色岩石。岩壁挡住了来自腐泽深处的阴风,扭曲的巨木形成天然的屏障,这里确实是个难得的、相对干燥且隐蔽的临时落脚点。
杨凡仔细探查了周围,确认没有妖兽巢穴或明显的危险气息后,才示意顾诚搀扶着周明登上土丘。他自己则迅速在土丘边缘几处关键位置布下简易的预警和隐匿禁制,虽不及阵法精妙,但足以在危险靠近时提供警示,并略微遮掩此地的气息。
“暂时安全了。”杨凡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略显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的面容。他让顾诚也取下伪装,毕竟在周明面前,这层掩饰意义不大,反而显得可疑。
周明被安置在那块灰白岩石旁,背靠着岩石坐下。服下丹药后,他脸上那层中毒的灰败之气消退了不少,但失血过多和灵力透支带来的虚弱依旧明显。他感激地看着杨凡和顾诚,当看到顾诚那张年轻甚至有些稚嫩的脸庞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被更深的感激取代。
“晚辈周明,再次谢过两位道友救命之恩!还未请教二位恩公高姓大名?”周明挣扎着想要行礼,被杨凡摆手制止。
“我姓杨,这位是顾诚。”杨凡简短介绍,没有透露更多信息。他取出清水和干粮分给顾诚和周明,自己也坐下,一边调息恢复左肩的轻微伤势和消耗的真元,一边开口道:“周道友,你伤势不轻,毒素虽解,但灵力亏空,需静养数日。此地还算隐蔽,你可在此安心恢复。”
周明连忙道:“多谢杨前辈!只是……只是我那两位师兄……”他脸上露出焦急与忧虑。
“你师兄之事,急也无用。”杨凡语气平静,“你先将当日你们感知到的空间波动和阴风,详细说与我听。越详细越好,这或许关系到能否找到你师兄的线索,也关系到我们能否安全离开此地。”
周明闻言,精神一振,努力坐直身体,仔细回忆起来:“那是……大概是两天前的傍晚。我们三人在腐泽外围一处硫磺泉眼附近采集硫心草,任务已基本完成。突然,毫无征兆地,从东南方向——就是断魂崖那边——传来一阵低沉的、仿佛大地深处开裂般的闷响!”
他眼中闪过一丝后怕:“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灰黑色的气浪,如同潮水般从那边扩散开来!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掠过了我们所在的位置。气浪过处,硫爪木疯狂摇摆,树叶哗哗作响,空气中原本的硫磺味被一股更加阴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取代!那感觉……就像是有什么极其古老、极其恐怖的东西,在深渊里打了个寒颤,吐出了一口积郁了万载的阴气!”
杨凡与顾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这描述,与阴风谷古传送阵被强行激活时的景象,何其相似!只是方向不同,一个在西北(阴风谷),一个在东南(断魂崖)。
“气浪持续了多久?过后可还有别的异象?”杨凡追问。
“气浪本身很快,大概就十几息时间就过去了。”周明继续道,“但异象并未结束。气浪过后,断魂崖方向的天空……虽然隔着浓雾看不太清,但能感觉到那片区域的雾气剧烈翻腾,颜色似乎变成了更深的墨黑色!而且,一直持续到深夜,那边都断断续续传来一种……一种像是无数人在遥远地底哭泣、又像是风穿过无数孔洞的呜咽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心神不宁。我们当时吓得赶紧离开了硫磺泉眼,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他顿了顿,脸上愧疚与恐惧交织:“躲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那呜咽声才渐渐平息。王师兄和李师兄说,如此惊人的异象,定有重宝现世或古遗迹开启,机缘难得,执意要去查探。我……我修为最低,胆子也小,劝不住他们。他们让我在原地等候,若三日内未归,便自行返回宗门报信……谁知,他们走后不到半日,我就被那些发疯的鬼面枭盯上了……”
杨凡默默听着,心中念头飞转。时间、异象特征,都与阴风谷事件高度吻合。这绝非巧合。阴风谷古传送阵的激活,很可能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其引发的空间涟漪,波及甚至激活了与之存在某种联系的断魂崖深处的某种东西!周明师兄他们前往探查,凶多吉少,但或许……留下了什么痕迹或信息?
“你可知你两位师兄的具体修为和擅长手段?他们是否带有宗门的特殊法器或联络信物?”杨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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