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的晨钟刚过三响,城墙上的戍卒还在擦拭甲胄,南门外的官道上,却有三匹快马踏着晨雾疾驰而来。为首的斥候翻身落马时,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他踉跄着扑到城门下,声嘶力竭地喊道:“急报——金兀术率领三万铁骑,突破滑州防线,距东京城不足五十里,三日之内必至!”
消息像惊雷般在东京城内炸开。府衙内,赵羽刚接过张奈何递来的“杨家村有易枫踪迹”的纸条,指尖还没焐热,就被这急报砸得心头一沉。他猛地攥紧纸条,指节泛白,纸上“杨家村”三个字被揉得发皱——昨日还计划今日带精锐悄悄出城,去杨家村确认易枫的消息,如今却连半分余地都没有了。
“滑州守将呢?为何不提前传讯?”赵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案上的兵符被他扫得叮当响。滑州是东京的屏障,若不是守将战死,绝不会让金军如此轻易突破。
白玉堂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风尘:“羽哥,滑州城破时,守将派出去的斥候只剩这一个活口。金兀术这次来势汹汹,不仅带了重甲骑兵,还拉了十门回回炮,看样子是想一举拿下东京。”
林萧紧随其后,手里捧着东京城防图:“城内可调遣的兵力不足两万,且多是新募的民壮,玄甲军主力还在城外操练。眼下只能先关闭四门,加固城墙,同时派人去周边州县求援,拖延金军攻城的时间。”
赵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展开城防图,目光扫过东京的四门:“玉堂,你带五千玄甲军守北门——那里是金军主攻方向,地势平坦,最易被回回炮轰击;林萧,你领三千人守西门,同时组织百姓搬运砖石,修补城墙;张奈何,你去粮仓和军械库清点物资,确保守城将士的粮草和箭矢供应,另外……看好临安派来的那些人,别让他们在城内作乱。”
三人领命欲走,张奈何却顿住脚步,看向赵羽手中揉皱的纸条,声音低哑:“那……陛下的事怎么办?杨家村离东京不过四十里,若是现在去……”
赵羽的动作僵了一瞬。他抬头望向窗外,晨光中隐约能看到远处的太行山轮廓,杨家村就在山脚下——那是他们找了一个多月的希望,近在咫尺,却偏偏被金军的铁蹄拦住了路。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决绝:“先守东京!陛下若真在杨家村,只要东京城在,他就有退路;若东京破了,别说找陛下,整个中原的抗金根基都没了!”
张奈何咬了咬牙,将那句“或许陛下能稳定军心”咽了回去,转身跟着白玉堂、林萧快步离去。府衙内只剩赵羽一人,他将揉皱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叠好塞进怀里,走到城楼上望着杨家村的方向——易枫,再等等,等我守住这东京城,一定亲自去接你。
而此刻的杨家村,木屋中的易枫对此一无所知。
阿禾端着刚熬好的骨头汤走进来,见易枫正坐在床边,用没受伤的左手拿着一根细木,在地上画着简易的阵法图。阳光透过窗纸洒在他身上,将他手腕上的纱布染成暖黄色,倒少了几分战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闲适。
“公子,先喝汤吧,杨延今早去山里打了只鹿,熬了两个时辰呢,补身子。”阿禾将汤碗递过去,又拿过一个软垫,垫在易枫的伤腿下,“杨延说你这腿伤至少还得养十天,可别再用劲,万一伤了筋骨,以后骑马都不方便。”
易枫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清晨的凉意。他笑着点头:“放心,我有分寸。只是总躺着也闷,画些阵法图解闷,也算是提前想想以后抗金的路子。”
他以为东京城此刻还在按部就班地布防,却不知道,金兀术的铁骑已经快到城下。杨延从外面砍柴回来,肩上扛着一捆木柴,见易枫在画阵法,便凑过去看了两眼,语气带着敬佩:“公子这阵法看着厉害,若是用来守城,金兵肯定攻不进来。”
“守城讲究因地制宜,还得看将士们的配合。”易枫放下木柴,随口问道,“最近村里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比如东京那边的动静,或者有军队路过?”
杨延摇了摇头,将木柴靠在墙角:“没什么动静,就前几天有几个穿军甲的人来村里问过,说找一个受伤的汉子,不过没多问就走了。这山里偏,外面的消息得好几天才能传进来,谁知道东京怎么样了。”
他口中“没多问就走的军人”,是赵羽派去确认消息的斥候——昨日斥候刚到杨家村附近,就接到金军逼近的急报,只能立刻返程,连杨延的门都没来得及敲。而易枫也没多想,只当是寻常的兵卒巡查,依旧安心养伤。
傍晚时分,易枫靠在床头,听着屋外阿禾和杨延收拾柴火的声音,还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心里竟生出几分难得的平静。他闭上眼,想着等腿伤好了,就带杨延去东京,和赵羽汇合后,先整顿兵马,再北上收复失地——他以为一切都还来得及,却不知道,此刻的东京城北门外,金兀术的大军已经扎下营寨,回回炮的炮口正对着东京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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