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的雪比药王谷来得急。龙志炼与苏清雪行至终南山脚时,山门外的老松已被积雪压弯了腰,枝桠间的冰棱如剑,折射着冷冽的天光。苏清雪裹紧月白棉袍,发间梅枝玉簪上凝着冰珠,倒像是把终南的寒意都别在了鬓边。
阿炼哥,你看那!她忽然指向山道旁的石碑。碑身被雪覆盖大半,隐约可见松风观三个篆字,下方的落款却被风雨剥蚀得模糊——只余开元二十三年数字。龙志炼伸手拂去积雪,指尖触到碑石的刹那,体内星陨砂突然微震,连带着怀中的仁心印也泛起温热。
这碑...有些年头了。他望着碑身斑驳的刻痕,想起《星陨杂记》里提过,终南山是上古星陨门与医家共守的灵枢之地。或许松风观自开元年间便已存在,只是隐于山林,少为外人所知。
山门一声开了。迎出来的老道鹤发童颜,身着月白道袍,腰间悬着柄青铜拂尘,尘尾缀着七颗墨玉珠,每颗都刻着星象纹路。他目光扫过龙志炼,忽然抚须笑道:可是药王谷的龙小友?老道松风子在山门前候你多时了。
龙志炼抱拳:晚辈龙志炼,这位是药王谷的苏清雪姑娘。他注意到松风子的目光在苏清雪发间玉簪上停留片刻,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清雪姑娘的梅簪,倒像极了当年星陨门主夫人的遗物。
苏清雪一怔,指尖轻触玉簪:家师说这是她幼年时在药庐梁上找到的,原以为只是普通玉饰...她话音未落,松风子已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打开是支同样的梅枝玉簪,当年门主夫人阿鸾坠崖前,将这支玉簪托付给药王谷的老谷主,说若见梅簪重聚,便是星陨一脉有后
龙志炼与苏清雪相视一眼,皆觉心头一热。原来那支玉簪并非普通物件,而是星陨门与药王谷血脉相连的信物。苏清雪取下自己头上的玉簪,与锦盒中的那支并在一起——两支簪子的梅枝竟严丝合缝,枝桠间的花苞位置分毫不差。
梅簪重聚松风子轻弹玉簪,发出清越的鸣响,当年阿鸾与门主为封邪泉,一个引动星陨砂入体,一个以毕生医术温养,最终双双坐化于终南山。老道我本是观里的扫地童子,亲眼见他们合葬于观后梅林。今日见你们,倒像是见着了故人之后。
他说着,引两人往观内走。松风观的建筑不似寻常道观华丽,反显古朴:青瓦白墙隐于松涛间,正殿供着星陨医圣的牌位,两侧偏殿堆满了医书典籍。最引人注目的是殿后那株三人合抱的古梅,粗粝的树干上刻满蝌蚪文,与药庐后的古柏、星渊石室的石壁文字如出一辙。
星陨梅,是阿鸾亲手所植。松风子抚着梅干,当年邪泉即将破封,她以血为引,将梅枝插入泉眼,以生机锁住凶煞。如今百年过去,梅树吸尽泉中戾气,倒成了观里的镇山之宝。他指了指梅枝上的红果,你们看,这梅果的颜色——比药王谷的朱果更艳,却无半分毒性。
龙志炼凑近细看,见梅果表面浮着层淡金色光晕,与仁心印的玉光竟有几分相似。他刚要伸手,忽闻得一阵异香。那香气甜腻中带着腥气,与昨日药庐紫藤架下的味道如出一辙。
不好!松风子的脸色骤变,拂尘一甩卷起满地积雪,邪泉余毒未消,竟顺着地脉爬到终南山了!他指向观外,众人望去,只见山脚下的雾霭中,隐约有团黑影正缓缓移动,所过之处,积雪融化成黑水,草木瞬间枯死。
是蚀骨蛊的母巢!苏清雪握紧寒梅剑,前日在药庐,那刀疤脸说过血祭九泉,莫不是要引邪泉破封?
松风子取出七枚墨玉珠,掷向空中:你们且随我去梅林。当年阿鸾以梅枝锁泉,如今需以七星梅阵重新封印。他转向龙志炼,小友体内的星陨砂,正是启动阵眼的关键;清雪姑娘的医术,可助稳定泉眼生机。
三人刚冲入梅林,便见黑影已近在咫尺。那哪是什么,分明是团由无数黑虫组成的巨茧,每只虫子都长着倒刺般的口器,正啃噬着星陨梅的根系。茧中央伏着个身影——竟是那日被龙志炼打落悬崖的刀疤脸!此刻他浑身裹着黑虫,皮肤泛着青灰,双眼却亮得瘆人:龙渊!你娘阿鸾当年封印邪泉,害我玄冥教失去了最厉害的武器。今日我便用这星陨梅,为她开棺!
休想!龙志炼大喝一声,参宿剑出鞘。星纹在剑身上流转,竟引动星陨梅的枝桠如剑般刺向刀疤脸。刀疤脸挥袖甩出黑虫,却被梅枝上的红果击碎——每颗梅果炸裂,都溅出金色的光,黑虫沾到便发出焦臭。
苏清雪趁机欺身而上,寒梅剑直取刀疤脸咽喉。她这一剑用了药王谷的梅花三弄,剑势如梅枝横斜,看似柔弱,实则暗含三分刚劲。刀疤脸慌忙用虫茧抵挡,却被剑尖挑破个洞,露出底下蠕动的虫群。
阿炼哥,看泉眼!苏清雪突然指向梅林深处。那里有块被黑虫覆盖的青石板,缝隙间渗出黑红色的液体,正是邪泉的毒水。龙志炼心下一惊,想起老谷主信中所言:仁心印需以医者仁心为引,星陨砂为媒,方能唤醒上古封印。他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仁心印上。玉牌瞬间绽放出柔和的光,照向星陨梅的枝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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