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西三十里,流沙坡的日头毒得能晒化人骨。龙志炼裹着陈婉的月白斗篷,胯下青骓马的马蹄陷进滚烫的沙里,每抬一步都要费好大劲。他腰间的守暖剑鞘泛着幽光,剑柄上的龙鳞纹被晒得发烫,与他心口那团寒毒纠缠得愈发紧——昨夜在千草堂,张大夫掀开他衣襟时倒抽了口冷气:“这寒毒竟顺着任督二脉钻进了丹田,若再耽搁三日……”
“志炼,看那边!”陈婉突然勒住青骓马的缰绳。
龙志炼抬眼,只见前方沙丘下立着座半塌的烽燧台,台基上刻着斑驳的汉隶:“西去阳关三千里”。台下几丛骆驼刺间,影影绰绰立着个人影——是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肩上搭着条褪色的茶褐色汗巾,正低头用铜壶往沙里泼水。
“是驼队的向导。”陈婉压低声音,“我昨儿在千草堂听人说,流沙坡的向导都爱在沙里泼水,说是能镇住‘沙魔’。”
龙志炼眯眼望去,那汉子听见马蹄声,直起腰来。他脸上蒙着块灰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尾纹路极深,像被风沙割出来的。
“客官可是要去月牙泉镇?”汉子冲二人招了招手,声音沙哑得像破锣,“我这有骆驼,载你们过去,五两银子一人。”
陈婉刚要答话,龙志炼却按住她的手。他望着汉子腰间别着的青铜酒葫芦——葫芦上刻着只倒悬的蝙蝠,与那日血蝠帮商队箱盖上的图腾分毫不差。
“五两?”龙志炼翻身下马,守暖剑“唰”地出鞘三寸,“我倒知道,玉门关到月牙泉镇的驼价,最多三两。”
汉子的手猛地攥住酒葫芦,灰布下的喉结动了动:“客官好眼力。可这流沙坡近日常有马贼出没,多给两钱,也是买个平安。”
“平安?”龙志炼反手将剑入鞘,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碎玉锦囊,“我这有太初温玉的线索,马贼若见了,怕是要抢得连骨头都不剩。与其多花银子,不如找个能护路的。”
汉子突然笑了,灰布下的牙齿泛着黄:“好个会讲价的。行,三两就三两。”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抛给龙志炼,“这是‘沙枣糕’,路上饿了吃。”
龙志炼接住油纸包,入手沉甸甸的。他刚要拆,却见陈婉盯着汉子的酒葫芦,瞳孔微微一缩:“志炼,你看那葫芦。”
龙志炼凑近细看,只见酒葫芦底部有个极小的刻痕——是朵六瓣梅花。
“梅姨的梅花。”陈婉轻声道,“当年松月楼的账房先生总说,梅姨爱用梅花刻在贴身物件上,说是‘记着松月楼的梅香’。”
龙志炼的手猛地收紧。他想起梅清欢临终前,用染血的手指在他掌心画的那朵梅花——当时她咳得说不出话,只断断续续道:“志炼……若有难……找……找刻梅花的……”
“客官?”汉子见二人不言语,催促道,“走不走?”
龙志炼盯着他的灰布面巾,突然伸手扯下:“你不是驼队的向导。”
面巾落地,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那汉子见行迹败露,反手抽出腰间的雁翎刀,刀身泛着幽蓝的光:“小子好眼力!老子是血蝠帮的‘沙里蛇’,专在流沙坡劫客!”
陈婉双梅玉佩“叮”地浮起,粉白光晕罩住二人。沙里蛇的雁翎刀劈在光晕上,溅起几点火星:“好个劳什子玉佩!给老子砸了!”
龙志炼旋身挥剑,守暖剑的金芒裹着寒气,将沙里蛇的刀势卸去三分。他借着剑势欺身上前,剑尖直指对方咽喉:“说!谁派你来的?”
“杀了我便知!”沙里蛇突然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老子身上有‘蚀魂散’,同归于尽!”
陈婉轻喝一声,双梅玉佩光芒大盛,透骨钉刚飞到半空便被熔成了铁水。龙志炼却瞥见沙里蛇左手小指少了半截,断口处结着老茧——那是常年握毒针的手。
“你与那戴青铜面具的是一伙的!”龙志炼断喝,“他脸上的刀疤,是不是左脸三道,右脸两道?”
沙里蛇的瞳孔骤缩:“你见过老大?”
“他杀了我朋友。”龙志炼的剑尖渗出血珠,“梅姨的朋友。”
沙里蛇突然狂笑,笑声里混着血沫:“梅清欢……那个贱人!当年她偷了老大的‘冰魄丹’,害得老大被万毒窟主废了武功!如今她死了,老子要替老大报仇!”
龙志炼只觉心口一震。梅清欢偷药?他从未听她提过。可沙里蛇的话里带着股子恨意,不似作伪。
“住口!”龙志炼挥剑斩断沙里蛇的右臂,“梅姨不会偷东西!”
沙里蛇捂着断臂惨叫,却仍不肯服输,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尝尝‘蚀心散’!这是老大的宝贝,专克你们这些正道败类!”
陈婉双梅玉佩化作流光,将瓷瓶击得粉碎。龙志炼趁机欺身上前,守暖剑抵住沙里蛇心口:“说!万毒窟主是谁?”
沙里蛇望着龙志炼腰间的碎玉,忽然笑了:“你以为杀了我就完了?老大的背后……还有‘千面狐’!她才是万毒窟真正的主儿!梅清欢当年就是栽在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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