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志炼勒住青鬃马的缰绳,停在山径拐角处的老槐树下。夕阳斜照,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与树影交叠成一片暗金。他望着身后渐远的破庙方向,耳中仍能听见梅清欢急促的呼喝——方才那支赤羽箭擦着他耳际飞过时,梅清欢的惊呼声比箭簇更锋利。
“梅姑娘她……”他攥紧守暖剑的剑柄,掌心沁出薄汗。剑身银芒流转,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昨夜心灯中母亲的影像突然浮现在眼前:陈婉站在青阳山的药圃边,指尖轻拈一株紫色的“忘忧草”,对他说:“志炼,真正的侠者,不是从不害怕,而是害怕时仍能守住本心。”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灯从怀中取出。灯身半透明的乳白中,金纹如活物般游动,莲芯虚影微微发亮,竟比往日更添三分暖意。这是母亲留下的“护心灯”,更是“渡心灯”——他此刻忽然懂了蓝婆婆信中那句“持善而行”的深意:善意不是软弱,而是明知危险,仍愿为所护之人燃尽光芒。
“龙小友,且慢。”
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龙志炼猛地转身,只见蝎王不知何时已勒马立于树后,齐眉棍斜指地面,棍身上的乌金纹路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老者的眉峰微蹙,眼角的刀疤随着皱纹起伏:“你当真要独自断后?”
“蝎王大哥,梅姑娘还在庙里。”龙志炼的声音沉稳如松,“司徒空要的是心灯,梅姑娘的师父中了‘蚀心蛊’,或许与他无关。但若我走了,他未必会放过她们。”
蝎王盯着他腰间的守暖剑,又看了看他掌心的莲心灯,忽然笑了:“老夫跟着蓝老虔婆几十年,倒是头回见有人把‘护心’二字刻进骨血里。”他从鞍袋里摸出个油纸包,抛给龙志炼,“这是‘还魂丹’,若中了毒,含一颗能吊半口气。”
龙志炼接过药包,还未开口,蝎王已甩鞭打马,朝着破庙方向疾驰而去。老者的声音被风卷来:“往东走三十里有个‘青竹涧’,那里有眼温泉,能驱寒毒!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龙志炼望着蝎王消失的方向,将药包揣进怀里。他踢了踢青鬃马的腹,纵马往相反方向驰去。山风卷着落叶掠过耳畔,他忽然想起陈家旧宅后园的那棵老银杏——小时候他贪玩摔断腿,母亲就是背着他在银杏叶上铺了软褥,一路哼着“银杏落,药香来”的童谣去请大夫。
“娘,我也会护好她们的。”他轻声呢喃,掌心的莲心灯突然剧烈震颤。金芒如浪潮般涌出,照亮了前方的山路——那里有片竹林,竹影摇曳间,隐约有黑衣人的身影晃动。
*
竹林深处,七道黑影呈北斗状立着。为首的是个灰袍老者,腰间悬着个青铜葫芦,葫芦口飘出缕缕青烟,带着甜腻的腥气。他左手掐诀,右手持柄蛇头杖,杖头的红宝石在夕阳下泛着妖异的光。
“轮回莲心灯,终于让我等到了。”灰袍老者望着龙志炼的方向,喉间发出沙哑的笑声,“司徒老魔说这灯里有陈婉的魂魄,待我取了灯,再用‘万蛊噬心’炼她七日七夜……”
“长老且慢。”左侧的黑衣人突然开口,“方才破庙里的人说,这小子身边的梅姑娘,是‘百毒门’的关门弟子。她的师父中了‘蚀心蛊’,若三日内寻不到九叶冰蚕……”
“九叶冰蚕?”灰袍老者猛地抬头,“司徒老魔要那玩意儿做什么?”
“说是能解‘万蛊窟’的‘噬魂毒’。”黑衣人搓了搓手,“长老,要不咱们先抓那小丫头?”
“急什么?”灰袍老者挥了挥手杖,蛇头杖的红宝石突然射出一道红光,直取龙志炼的眉心!
龙志炼早有防备。他夹紧马腹,青鬃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红光擦着他的衣襟飞过,钉在身后的竹干上,“嗤”的一声,竹干竟被腐蚀出个焦黑的窟窿。
“好个‘腐心红’!”龙志炼翻身下马,守暖剑“锵”地出鞘,“蝎王大哥说的五毒教长老,就是你?”
灰袍老者眯起眼:“小娃娃倒有几分眼力。老夫乃五毒教‘万蛊长老’魏无妄,司徒老魔座下第一用毒高手。”他晃了晃蛇头杖,“识相的,交出轮回莲心灯,老夫给你个痛快。”
龙志炼不答,守暖剑在掌心挽了个剑花。剑身上的银芒与莲心灯的金芒交相辉映,竟在地面投下一片暖白的光域。魏无妄的蛇头杖突然嗡鸣起来,杖身的蛇鳞纹路泛起黑气:“有点门道!但老夫的‘万蛊噬心阵’,可不是吃素的!”
他猛地将蛇头杖插入地面。刹那间,竹林里的落叶纷纷卷起,化作无数黑蝶,每只蝶翼上都粘着半透明的虫蛊!虫蛊振翅飞起,发出尖锐的嗡鸣,朝着龙志炼扑来。
“小心!”龙志炼心知不妙。这些虫蛊比阴煞的“腐骨藤”更狠,沾上便要钻心蚀骨。他将莲心灯举过头顶,金芒暴涨,形成一道屏障。虫蛊触到金光便纷纷蜷缩着坠地,却仍有几只撞破光罩,直取他的脖颈!
“守暖诀·春风化雨!”龙志炼低喝一声。守暖剑的银芒化作细雨,将虫蛊一一打落。但虫蛊太多,他的内力消耗极大,额头已渗出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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