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比来时更添紧迫。龙志炼攥着轮回草的手始终未松,衣襟下摆被晨露浸得透湿,却浑然不觉——他望着前方翻涌的海浪,耳中仍回响着石室内蓝婆婆骸骨前的那幕:母亲字迹里的温度,与心灯莲纹的跳动重叠,像一根无形的线,将他与二十年前那场未解的恩怨,紧紧拴在了一起。
“龙公子,前面是‘断云峡’。”蝎王勒住齐眉棍,棍尖指向海湾处蜿蜒的峡道。两岸危崖如刀削,中间仅容一舟通过,浪涛拍在礁石上,溅起的水雾裹着咸腥,沾在人脸上如针刺。
梅清欢踮脚望了望天色:“午时前若过不得峡,恐要遇上海雾。”她怀中抱着从幽冥渊带出的青瓷坛,坛口朱砂符纸已被心灯金芒熏得发亮,“解药需在午时前服下,否则药性会减。”
苏阿月拽了拽龙志炼的衣袖,小声道:“阿兄,我刚才看见峡口有块石头,像不像……像不像寒潭边的老龟石?”
龙志炼心头一动。寒潭在青阳山深处,潭边确有块形似老龟的青岩,当年他随母亲采药,常在龟石下躲雨。他望着峡口那团黑黢黢的轮廓,喉咙发紧——莫非是心灯感应?
“走!”他一提气,守暖剑嗡鸣出鞘,剑光劈开迎面而来的劲风,率先踏上峡石。
断云峡的礁石比幽冥渊更险,有些地方需手脚并用攀爬。龙志炼走在最前,心灯悬在腰间,金芒映得岩壁上的青苔泛着幽绿。行至峡中,忽闻头顶传来“簌簌”声响,似有无数碎石坠落。
“小心!”蝎王暴喝一声,齐眉棍横扫而出,将块磨盘大的落石砸得粉碎。却见碎石飞溅间,三支淬毒的弩箭破空而来,直取龙志炼后心!
“阿兄!”苏阿月尖叫。
龙志炼反手挥剑,守暖剑卷起银芒,将两支弩箭磕飞,第三支却被他以剑脊挑开,擦着左肩划过。衣料裂开道寸许长的口子,伤口处泛起青黑——是蚀心蛊的余毒!
“司徒空!”蝎王须发戟张,钢叉在地上一戳,震起一片碎石,“那老魔头追来了!”
话音未落,峡道尽头传来阴恻恻的笑声:“陈婉的儿子,倒比你爹当年更耐折腾。”
浓雾骤起,将峡道笼罩得白茫茫一片。龙志炼眯眼望去,只见雾中走出个青衫老者,鹤发童颜,手持柄湘妃竹扇,扇骨上雕着九条纠缠的毒蛇——正是司徒空!他左脸刀疤在雾中泛着青,独眼里的幽绿比往日更盛,腰间悬着个青铜药瓶,正是梅清欢苦寻的“蚀心蛊解药”假瓶。
“老魔头!”蝎王怒吼一声,齐眉棍带起劲风,直取司徒空面门。司徒空却不闪不避,竹扇轻摇,竟将棍风尽数卸去。
“铁掌帮的‘裂石棍法’,当年你师父司徒空教得不错。”司徒空阴阳怪气道,“可惜,他死在我‘幽冥鬼爪’下时,喊的可是‘阿月’——倒与你这小丫头有几分像。”
苏阿月浑身发抖,死死攥住龙志炼的衣角。龙志炼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守暖剑在掌心发烫:“司徒空,我师父中了你的‘蚀心蛊’,今日我便要替他讨个公道!”
“公道?”司徒空仰天大笑,“当年你娘陈婉与我论道,说什么‘善恶同渊,心灯可渡’。我信了她的邪,将半颗‘轮回丹’赠予她救你爹的命。结果呢?”他猛地攥紧竹扇,扇骨毒蛇口中竟滴出黑血,“她转头就联合蓝陀那个老虔婆,毁了我的‘万蛊窟’!今日我要这寒潭水,洗尽她陈家的孽!”
龙志炼如遭雷击。母亲与司徒空的纠葛,竟比他想象的更复杂——轮回丹、万蛊窟、陈家孽……这些碎片在他脑海中翻涌,与石室内蓝婆婆的遗言重叠:“善恶原在一念。”
“少废话!”蝎王大喝一声,钢叉与司徒空竹扇相击,迸出火星,“龙公子,我来拖住他,你带阿月和梅姑娘先过峡!”
“不行!”龙志炼摇头,“司徒空的武功比你高,我若走了,谁来护你们?”
“阿兄!”苏阿月突然挣脱他的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我用梅花糕!上次在尸藻沼泽,那些怪物怕这个!”
“胡闹!”梅清欢急得直跺脚,“那是幽冥渊的邪物,你……”
“不妨试试。”龙志炼望着苏阿月坚定的眼神,心中一动。他将心灯递给梅清欢,“若有危险,用灯护阿月。”
苏阿月攥着梅花糕跑向峡口,甜香混着海雾飘散。司徒空眉头一皱,竹扇挥出,一股阴风卷向苏阿月。龙志炼挥剑斩断风刃,却见苏阿月已将糕团掷向崖壁——那里正爬着数只浑身泛青的怪蟒,蛇信子舔着空气,正是司徒空养的“青鳞蝰”!
“嘶——”青鳞蝰闻到梅花糕的甜香,竟纷纷调转蛇头,朝着司徒空窜去!
“小杂种!”司徒空怒喝,竹扇乱摇,逼退群蛇。龙志炼趁机拉起梅清欢,冲过峡道。蝎王则守在峡口,齐眉棍舞得密不透风,将追来的毒蛇一一砸成肉泥。
“阿月!”龙志炼回头,见苏阿月摔倒在地,正要冲回去,却被梅清欢拽住:“看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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