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镇的暮色被血月染透时,九幽蝎王的青铜幡已插在镇口老槐树上。幡面九只毒蝎盘成旋涡,赤焰般的丝绦在风里猎猎作响,映得他脸上的青铜面具泛着幽光——那面具没有眼洞,只凿着两个血窟窿,似要择人而噬。
龙志炼!蝎王的声音像刮过瓦砾的尖风,你娘藏了二十年的秘密,今日我便挖出来!她那点狗屁善心,害得万蛊门三百口人陪葬,今日我要用你的血,给义兄祭旗!
话音未落,三十六名黑衣护卫已从镇街两头包抄而来。这些人个个手持淬毒的柳叶刀,刀身泛着青芒,正是万蛊门蚀骨刀阵的杀招。龙志炼横剑当胸,守暖剑的二字在月光下泛着暖黄,竟将逼近的刀气尽数荡开——他此刻心无杂念,只觉每一道刀光里都映着阿秀的红绳、苏阿婆的梅花糕、母亲绣在帕子上的半朵梅花。
玄**长,带阿秀从后巷走!他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钉入三名护卫膝弯。透骨钉是母亲当年在苗疆制的,淬的不是毒,而是让人周身酸麻的药粉。果然,那三人踉跄着栽倒,刀落地。
梅清欢已牵着过来,阿秀抱着苏阿婆塞给她的粗布包裹,小脸煞白却咬着唇:龙哥哥,我不怕!
阿秀记着,龙志炼摸了摸她的头,要是听见锣声,就往镇西的芦苇荡跑,那里有地道。
苏阿婆突然攥住他的手腕,将个温热的粗陶瓶塞进他掌心:这是我用三十年陈酿泡的蛇胆酒,你爹当年说,喝了能提气。她鬓角的白发被风掀起,露出耳后一道淡红的疤痕,当年你娘为救我,被蛊针扎了这里......
阿婆!龙志炼喉头哽住。他这才注意到,苏阿婆的左手少了三根手指——定是被万蛊门的人砍的。
蝎王已掠至近前,青铜幡挥出,带起一阵腥臭的旋风。龙志炼挥剑格挡,只觉虎口剧震,守暖剑竟被震得嗡嗡作响。这蝎王的功力比他想象中更深厚,怕已到了境界。
小子,这是万蛊门的腐骨毒砂蝎王阴恻恻一笑,中者筋骨寸断,比砍头痛得多!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数道缝隙,黑褐色的毒砂从地下涌出,如毒蛇般缠向龙志炼的双脚。龙志炼急退三步,却见毒砂已漫过他的靴底——这毒砂竟无孔不入!
志炼!梅清欢甩出三枚银梭,银梭上缠着红绳,正是阿秀发间的那种。银梭撞在毒砂上,竟溅起细碎的火星。这是我用你娘当年给的离火丝打的,能克阴毒!
离火丝?龙志炼心中一动。母亲在《治心策》里提过,苗疆有种奇丝,采自千年火蚕,遇阴则燃。他借着银梭的光芒,看清毒砂里竟裹着半枚指甲盖大小的青铜蛊虫——正是万蛊门的标志。
原来如此!龙志炼突然笑了。他想起昨夜母亲在照心崖写的蛊是刀,心是握刀的手,原来万蛊门的毒术再狠,终究是外物。他将守暖剑往地上一插,运起内力震碎脚边的毒砂,同时反手抓起梅清欢的银梭,迎着蝎王掷去!
银梭破空,带起一串火星。蝎王挥幡格挡,却见银梭突然爆开,无数离火丝如赤练般缠上青铜幡。一声,幡面的毒蝎被烧得蜷曲起来,青铜面具下的蝎王发出惨叫:你娘当年就该掐死你!
我娘若知道今日,定会说志炼做得对龙志炼抽出守暖剑,剑锋挑起地上的半块梅花糕——苏阿婆塞给他的,此刻已被踩碎,桂花香混着毒砂的腥气,竟让他想起童年时,母亲在灶前烤糕的模样。
蝎王久攻不下,突然从怀中掏出个白瓷瓶,拔塞的瞬间,一股紫黑色的烟雾弥漫开来。龙志炼顿觉喉头刺痛,这是万蛊门最狠的蚀心散,连呼吸都会灼烧肺腑。
龙公子!玄阴子不知何时从街角冲来,手中挥着桃木剑,贫道带了驱邪符
符纸遇风即燃,化作金红的火蝶,扑向毒雾。毒雾被烧得支离破碎,蝎王却趁机逼近,青铜幡直刺龙志炼心口:去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影闪过。是玄阴子的师弟玄真,他手中握着根齐眉棍,棍头系着苏阿婆的红绳——正是阿秀方才拽断的那根。
玄真大喝一声,棍影翻飞,红绳如灵蛇般缠住青铜幡。龙志炼趁机翻身跃起,守暖剑划出一道圆弧,正是《守暖诀》里的抱元式。这一剑不求伤敌,只求护住周身要害,剑锋却恰好擦过蝎王的面具。
一声,青铜面具裂开道缝。龙志炼倒抽一口冷气——面具下哪有什么脸?分明是张腐烂的骷髅,左眼窝里还卡着半枚锈迹斑斑的银簪!
是你?龙志炼如遭雷击。那银簪他认得,是母亲年轻时的遗物,当年他在母亲的旧箱子里见过,簪尾刻着二字。
梅清欢浑身剧震,手中的银梭落地:这......这是我母亲的簪子?
蝎王的笑声突然变得尖细,像极了女人的哭嚎:梅清欢,你娘杀我义兄时,可曾想过这簪子?她用这簪子戳穿了他的琵琶骨,我义兄疼得在地上爬了三天三夜,才咽气!
住口!梅清欢捂住耳朵。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忏悔:清欢,当年是我错了。万蛊门的蛊师虽可恶,但那三百口人里,有襁褓中的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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