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月庵到寒渊观,不过百里山路。
三人晓行夜宿,梅清欢骑着青骓马在前,玄阴子负着玄铁短刃步行,龙志炼牵着马缰走在中间。他体内的“种子”仍像团温吞的火,时而在丹田灼烧,时而在经脉里游走,倒似与心跳同了频率。昨夜老尼说,这是莫渊的精魄在认主——当年莫渊以“心斋”引“种子”入体,本是要以自身为引封印魔物,不想被万蛊门余孽截胡,反让“种子”入了龙志炼体内。如今莫渊的精魄藏在龙志炼血脉里,倒成了最天然的封印。
“龙大哥,你看!”梅清欢忽然勒住马缰,青骓马打了个响鼻,喷出白雾。
三人抬头,前方山坳里立着座残破的道观。青瓦脱落大半,朱漆门匾歪在一边,“寒渊”二字只剩半截“渊”字,像被利刃削去了半边。观前老梅树仍在,只是枝桠上积着雪,不见花苞——倒应了“寒渊”之名,连梅树都冻得没了生气。
“三十年前,我随师伯来寒渊观时,这里还是香火鼎盛的。”玄阴子仰头望着观门,喉结动了动,“那时观前有口‘梅花井’,井水泡的茶能解百毒;观后有片‘听雪崖’,冬天下雪时,能听见雪落梅枝的声音,像有人在弹琴。”
龙志炼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触手冰凉。他记得师伯莫渊总说他“心热如火”,可此刻望着这破败的道观,只觉心口发闷——莫渊当年在此引“种子”入体,该是怎样的绝望?
“进去吧。”梅清欢翻身下马,银簪在雪地里闪了闪,“祖父说过,寒渊观后山有个‘梅香洞’,洞口用并蒂莲图谱镇着,得用梅家血脉才能打开。”
三人跨过观门槛,迎面是座残碑。碑上刻着“寒渊观记”,字迹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只余“心斋传人莫渊,守正辟邪,泽被苍生”几句。龙志炼用守暖剑鞘拨开碑前积雪,见碑座刻着朵半开的并蒂莲——与他的剑纹、梅清欢的银簪,竟是同一样式。
“原来寒渊观本就是‘心斋’的道场。”龙志炼低声道,“师伯在此清修,倒合情理。”
观内正殿供着三清像,香案上积着半寸厚灰,供果早烂成了泥。梅清欢掀开供桌布,底下露出块青石板,石板边缘刻着极小的梅花——正是梅家“寒渊梅香”的暗记。
“龙大哥,玄前辈,帮我按住石板四角!”梅清欢说着,从发间拔下银簪,簪尖对准石板中央的梅花印,“祖父说,梅家血脉是这石板的钥匙。”
龙志炼和玄阴子依言按住石板,梅清欢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簪尖。银簪发出嗡鸣,石板缓缓下沉,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洞里涌出股陈年老酒的香气,混着梅香,像极了松月庵那坛“百年梅花酿”。
“是梅香洞!”玄阴子眼睛发亮,“莫渊当年在此藏过‘并蒂莲图谱’,说这是‘心斋’最后的火种。”
三人摸黑下洞,洞壁上嵌着夜明珠,映出蜿蜒的石径。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个石室,室中立着座石棺,棺盖上刻满符咒。龙志炼凑近一看,符咒竟是“心斋·镇魔诀”,与他在寒渊观密室见过的残卷如出一辙。
“石棺里……”梅清欢的声音发颤,“是莫师公?”
玄阴子上前,指尖触到棺盖,突然缩了回来:“不对。这棺盖的温度……是温的。”
龙志炼心中一动,运起“心斋”内功,掌心贴在棺盖上。刹那间,他体内“种子”躁动起来,与棺盖里的热意遥相呼应。他咬咬牙,运起全力一推——石棺盖“轰”地滑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石棺里没有尸身,只立着个檀木匣,匣上锁着把青铜锁,锁芯刻着“莫”字。梅清欢取出银簪,插入锁孔一挑,“咔嗒”一声,锁开了。
匣中躺着幅绢画,正是松月庵那幅的姊妹篇:画中仍是寒渊观老梅树,树下两人对坐,左边莫渊,右边是个穿月白衫子的少年——正是十五岁的龙志炼!
“这是我?”龙志炼惊道。画中少年腰间悬着守暖剑,膝头放着半块“梅”字玉牌,与他在松月庵合璧的那块,正是上下两半。
“还有这个。”梅清欢从匣中取出卷绢帛,展开一看,正是“并蒂莲图谱”。图谱上画着两株并蒂莲,一株开在剑上,一株开在簪上,花瓣脉络间密密麻麻写着小字:“双剑合璧,可破魔障;梅香入酒,能引精魄;心斋同心,方镇种子。”
“原来师伯早就算到今日。”龙志炼手指抚过图谱上的字迹,“他知道我会遇到你们,知道我们会聚在这里。”
玄阴子突然从匣底摸出块羊脂玉佩,玉佩上雕着“心斋”二字,背面是行小楷:“志炼,见字如晤。莫渊。”
龙志炼接过玉佩,只觉掌心发烫。他展开玉佩,见背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我以精魄为引,封‘种子’于你血脉。待你寻得‘并蒂莲’与‘同心人’,持此玉佩往寒渊观梅香洞,取‘心斋手札’,可解‘种子’之危。”
“心斋手札?”梅清欢抬头,“莫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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