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松涛声掠过山径,龙志炼勒住青骓马的缰绳,回头望了眼血河谷的方向。晨雾已散,溪水依旧泛着暗红,像条凝固的血线,嵌在青苍苍的山峦间。他摸了摸怀中温热的檀木匣,指腹触到玄阴珠冰凉的边缘——这是莫渊师父用性命换来的东西,容不得半分差池。
“龙小侠,前头就是鹰嘴崖了。”陈三骑着匹灰毛驴,从后面赶上来,拂尘在风里晃出一片白影,“当年观主常说,这崖边的老松是寒渊观的‘守山桩’,瞧着它,便知离家不远了。”
龙志炼抬头望去,崖顶果然立着株虬枝盘结的苍松,树皮皲裂如刀刻,枝桠却倔强地指向天空。松树下有座破败的土地庙,庙门半掩,香案上积满枯叶,只余半截残烛,在风里明明灭灭。
“陈三叔,”梅映雪忽然轻声道,“你十年前躲进山中,可曾见过其他寒渊观的人?”
陈三的脸色黯了黯,驴蹄在碎石上踢出几点火星:“观主遇难那晚,我正奉命去后山采药。回来时,只看见观门外的血月——那么大的月亮,红得像浸了血。后来我翻遍了寒渊山,连块完整的衣角都没寻着……”他喉头哽住,拍了拍驴背,“好在莫师公早有安排,说若有难,便去山神庙找那尊泥胎,它会指引方向。”
阿月忽然拽了拽龙志炼的衣袖,小手指向土地庙的香案。龙志炼低头,见香灰里埋着半枚铜钱,铜锈斑驳,却隐约能辨出“咸通”二字——那是唐代的年号,比寒渊观建观还早了百余年。
“莫非是……”梅映雪蹲下身,用帕子擦净铜钱,“镇北军留下的?”
龙志炼伸手接住铜钱,指腹摩挲着钱文,忽然想起莫渊遗信里的话:“星髓藏玄,可照千秋。”他将铜钱收入袖中,翻身上马:“走吧,天黑前赶回观里。”
三人沿着崖边小路下行,松涛声里渐闻水声。转过一道山弯,忽见前方溪涧上横着座独木桥,桥板被山洪冲得发黑,桥墩旁生着丛野菊,黄瓣上还沾着晨露。
“陈三叔,这桥能过吗?”梅映雪握紧软剑,目光扫过对岸——林子里静得反常,连鸟雀声都没了。
陈三刚要答话,忽然一阵腥风卷来!野菊丛簌簌晃动,一条碗口粗的青鳞大蛇从溪涧里窜出,蛇头昂起三尺高,信子吞吐如刀,直取阿月!
“阿月小心!”龙志炼大喝一声,守暖剑已然出鞘。暖金剑芒如旭日初升,逼得青蛇微微一滞。但那蛇竟似通灵,猛地调转蛇头,尾巴如铁鞭般抽向陈三!
陈三吓得从驴背上滚下来,拂尘胡乱挥舞。梅映雪软剑横扫,削断蛇尾,却见蛇身断处竟渗出黑血,腥臭扑鼻!
“是‘蚀骨蛇’!”陈三连滚带爬躲到树后,“阴罗教养的毒物,专啃人筋骨!”
话音未落,青蛇竟又蠕动着爬起来,蛇头上竟鼓起个大包——那是阴罗教的“控毒蛊术”!龙志炼瞳孔一缩,守暖剑挽了个剑花,剑尖点在蛇额“祖窍”穴上。青蛇浑身剧震,黑血狂喷,终于瘫软在地。
“这蛇……”梅映雪皱眉盯着蛇尸,“比寻常蚀骨蛇多了道黑纹,像是被喂过‘玄阴丹’。”
“玄阴丹?”龙志炼心头一凛,“莫渊师父说过,那是阴罗教用来催发毒物的邪药,以活人血祭炼……”他话音未落,林子里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声:“龙小侠好快的剑,可惜,今日要死在这里了!”
浓雾骤起,十数道黑影从树后闪出,为首者是个戴青铜鬼面的男子,身高八尺,手持柄鬼头刀,刀身刻满血槽,正往下滴着黑血。
“玄阴子的‘鬼面七煞’!”陈三瘫坐在地,“十年前血洗寒渊观的,就是他们!”
鬼面男子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刀疤纵横的脸,左眼蒙着块黑布,右眼却亮得瘆人:“龙志炼,你师父当年就该杀了你,省得今日坏我大事!”
龙志炼握紧守暖剑,暖金剑芒在周身流转:“玄阴子呢?他不敢亲自来?”
“主上有要事,”鬼面男子冷笑道,“特命我等来取星髓匣。识相的,乖乖交出来,还能留你全尸!”
梅映雪软剑一抖,剑尖挑起地上的野菊:“就凭你们七个?”
“狂妄!”鬼面男子挥刀扑来,刀风带起一阵腥气。其余六人也分作两路,左右包抄。龙志炼大喝一声,守暖剑迎上鬼面刀,“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这鬼面刀竟是玄铁所铸,比普通兵器重了三倍。龙志炼只觉虎口发麻,却借着这股力道旋身侧步,守暖剑自下而上撩起,划开对方衣襟,露出胸膛上刺着的青色鬼面——正是阴罗教的“鬼面令”!
“好重的邪功!”梅映雪软剑如灵蛇出洞,缠住左侧一名杀手的剑,手腕轻抖,剑尖点中对方腕脉。那杀手惨叫一声,钢剑落地。阿月站在溪边,幽蓝双眸微微发亮,指着右侧两个杀手的脚下:“他们的影子……在动!”
龙志炼闻言低头,果然见那两人的影子比常人长了半尺,影子的手竟持着短刃,正往他们脚踝抓去!这是阴罗教的“影缚术”,需以活人血祭,让影子化为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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