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寒溪鬼碑
晨雾未散时,龙志炼一行已离开寒渊观溶洞。
山道上的霜露沾湿了青骓马的鬃毛,阿月趴在梅映雪肩头,揉着惺忪睡眼,小手指向道旁老槐——树身上刻着道浅痕,竟与溶洞岩壁上的箭头如出一辙。龙志炼勒住马缰,俯身细看,见那痕旁还刻着个“血”字,已被风雨磨得模糊,只余半道血痕。
“这是……镇北军的标记?”梅映雪勒马靠近,“当年镇北军驻守寒渊山,曾在要道设暗记。”
龙志炼点头。前朝镇北军以“忠勇”着称,莫渊师父的笔记里提过,陆承宗将军曾在此地布防,留下不少暗桩。他摸了摸怀中羊皮卷,地图上“血河谷”三字被朱砂圈了又圈,想必此处便是关键。
行至午时,山势渐陡。转过一道山坳,忽闻水声轰鸣,如万马奔腾。抬头望去,只见两山夹峙间,一条赤红色的溪流奔涌而下,水面浮着碎冰,却泛着不似寻常的血光。溪畔怪石嶙峋,石缝里生着带刺的荆棘,每根刺尖都挂着黄豆大的血珠,风过处,血珠“啪嗒”坠入溪中,惊起一片涟漪。
“血河溪!”梅映雪低呼,“地图上标着,血河谷以此溪为界。”
龙志炼凝视溪水,只觉一股腥甜之气直冲鼻腔。他蹲下身,用剑鞘舀起一捧溪水,水珠在阳光下竟呈半透明状,内里似有细小的血丝游动。
“这水有问题。”他将剑鞘递近鼻端,眉头紧蹙,“含着阴寒之气,还有……尸毒。”
话音未落,溪畔荆棘突然簌簌作响!一道黑影从刺丛中窜出,直取龙志炼面门!来者身形瘦小,手持淬毒短刃,动作狠辣,正是阴罗教惯用的“鬼影刺”手法。
龙志炼早有防备,守暖剑“呛啷”出鞘,暖金剑芒如盾,精准格开短刃。“叮”的一声,短刃被震落在地,那人捂着手腕痛哼,抬头时却露出张稚嫩的脸——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斜贯至下颌,狰狞可怖。
“你们……是来抢星髓匣的?”少年咬牙切齿,右手指向龙志炼怀中的半块虎符,“莫渊的狗崽子,我阿爹就是被你们寒渊观的人砍了头的!”
梅映雪软剑一抖,护在阿月身前:“小兄弟,你认错人了。我们……”
“认错?”少年突然狂笑,笑声里竟带着几分癫狂,“十年前,寒渊观大火,我阿爹是镇北军残兵,拼了命护着星髓匣逃出来!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只会抢别人的东西!”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溪畔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岩石后竟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洞内飘出阵阵腐臭。
龙志炼心中一动。十年前寒渊观被焚,星髓匣失踪,莫渊师父临终前说他将匣子托付给了“信得过的人”。若这少年所言非虚,或许星髓匣的线索就在此处。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你阿爹可是姓陆?”龙志炼放缓语气,收起守暖剑。
少年一愣,随即吼道:“我阿爹叫陆振声!当年跟着陆将军抗敌,后来被昏君抄家,我们父子逃到寒渊观,想找莫渊子帮忙……可他闭门不见!最后……最后被阴罗教的人砍死在山门口!”
陆振声?龙志炼搜索记忆,莫渊师父的笔记里确有记载:“镇北军都尉陆振声,忠勇可嘉,惜遭奸人构陷。”他上前一步,正欲细问,那少年却突然捂住胸口,七窍流血,轰然倒地!
“阿弟!”洞内传来女子的惊呼声。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洞内走出个穿粗布麻衣的妇人,鬓角斑白,脸上满是泪痕。她扑到少年身边,颤抖着抚过他的脸:“振声,你怎么……怎么又喝那溪水了?”
龙志炼心头一震。那溪水里的血丝,竟是毒!
“大娘,这溪水……”
“是血河水的毒。”妇人抹了把泪,声音嘶哑,“十年前,阴罗教的人占了这血河谷,在溪里下了‘蚀骨散’。我夫君和阿弟误饮,我夫君当场没了,阿弟撑了三年,今日……”她抬头看向龙志炼,眼中满是戒备,“你们是来取星髓匣的?我夫君临终前说,匣子藏在……藏在……”
她话音未落,面色骤变,猛地抓住龙志炼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小心!有人!”
(二)阵起心澜
变故发生在刹那。
溪畔的荆棘突然疯长,如钢针般射向三人!梅映雪软剑横扫,将刺尖尽数削断,却见那些断枝落地后竟化作血雾,弥漫开来。
“是‘血雾**阵’!”龙志炼大喊,“闭气!”
他运转“心斋”法门,屏住呼吸。但那血雾如有生命,顺着毛孔钻入体内,只觉头晕目眩,眼前浮现出莫渊师父圆寂的画面,阿月在山神庙啼哭的模样,甚至……柳随风遗蜕的幽蓝鬼火!
“阿炼哥哥!”梅映雪软剑一抖,剑身上凝出冰晶,暂时逼退血雾。她见龙志炼脚步虚浮,急忙扶住他,“你怎么样?”
“无妨……是幻象。”龙志炼咬舌尖,剧痛让他清醒几分。他看向那妇人与洞,却见妇人已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柄淬毒匕首——正是方才那少年的短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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