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柳林外,干河床的沙粒泛着金红,像撒了一地碎珊瑚。龙志炼勒住青骓马的缰绳,望着前方蜿蜒的河床——据老妇说,顺着这条被阴罗教废弃的运粮河走七日,便能到血魂山脚。可此刻河床上竟无半株草木,连蜥蜴的踪迹都不见,唯有风卷着细沙,打在人脸上如刀割。
“阿炼哥,”梅灵将阿月往怀里拢了拢,星髓匣在她腕间轻晃,幽蓝微光映得她眼尾泛红,“你说……阿爹在那血魂窟里,受不受得住?”
龙志炼摘下斗笠,替她拂去发间的沙粒:“阴罗教用‘九幽冥火’炼人,那是极阴极毒的邪术。但梅大侠是江湖上有名的‘铁臂神猿’,当年能单手举千斤闸,护着你娘儿俩从漠北逃到中原……”他顿了顿,喉间发紧,“再说,我们不是去送死的。”
阿昭的短刀突然“嗡”地轻鸣,刀鞘上的牛血纹路泛起暗金。她猛地抬头:“有马蹄声!”
三人屏息望去,只见河床尽头的沙雾里,三匹黑马缓缓踱出。马上骑士皆穿玄色劲装,面覆青铜面具,只露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为首者腰间悬着柄青铜长剑,剑穗是血红色的,随风飘动时,竟散发出淡淡腥气。
“阴罗教的‘追魂卫’。”龙志炼低声道,“我在九幽台见过他们的标记——面具上的饕餮纹,是教主亲卫。”
梅灵将阿月交给梅映雪:“阿娘,你抱着阿月,我和阿昭护着您。”她抽出星髓匣,匣身蓝光流转,映得她眉眼如刀。
“不必。”龙志炼按住她的手腕,守暖剑“锵”地出鞘,温玉劲凝成一层薄雾裹住剑身,“他们来得正好。”
为首的追魂卫勒住马,面具下的声音像刮过铁桶:“寒渊观的小子,交出万魂珠碎片,教主允你全尸。”
龙志炼大笑,笑声里带着几分悲壮:“全尸?我师父被你们烧寒渊观时,可曾想过留他全尸?”他指尖抚过剑脊,守暖诀在体内流转,“今日这全尸,我倒要替你们求求——若梅大侠在血魂窟受了委屈,我便用这剑,把你们的‘全尸’一寸寸拼回来!”
“狂徒!”左侧追魂卫纵马前冲,青铜剑裹着黑气劈来。龙志炼不闪不避,守暖剑斜挑,剑尖点在对方剑脊。温玉劲遇阴邪之气陡然炽烈,只听“咔嚓”一声,青铜剑竟被生生震断!
“好个守暖诀!”为首追魂卫瞳孔微缩,“你师父没教过你,阴罗教的‘蚀骨剑’沾不得浩然正气?”话音未落,他甩出三枚透骨钉,钉尖泛着幽绿,直取龙志炼咽喉、心口、小腹。
龙志炼旋身避开两枚,第三枚钉尖擦着他左肩划过,衣料裂开,血珠渗出。他咬舌尖喷出血雾,守暖剑的温玉劲裹着血珠迎向透骨钉——“滋啦”一声,透骨钉如坠熔炉,瞬间熔成一滩绿水。
“好!”梅昭的短刀已劈翻右侧追魂卫,刀锋裹着金芒,将对方的青铜甲劈出个大口子。她回头对梅映雪笑道:“阿娘,您瞧,阿爹的刀法没丢!”
梅映雪抱着阿月,指尖掐着梅家祖传的“梅花指”,在阿月襁褓上迅速点了几下。阿月突然“咯咯”笑了,小手一扬,竟将星髓匣抛向空中。匣身蓝光大盛,如瀑倾泻,照得整条河床亮如白昼。
“是……是梅家‘照魂灯’!”为首追魂卫突然勒住马,声音发颤,“传说梅家女子出嫁时,会以本命精血养此灯,灯在则魂不散……”他猛地扯下面具,露出张半边焦黑的脸,“当年梅昭远就是举着这盏灯,从血魂窟杀出来的!我……我是他的结义兄弟,当年没护住他……”
龙志炼心头剧震。他想起师父说过,寒渊观与梅家是世交,当年梅昭远娶亲时,师父还去喝过喜酒。可这追魂卫的话里,藏着太多未说的秘密——梅昭远为何会被阴罗教囚禁?当年的“护妻突围”,又藏着怎样的血案?
“阿兄!”梅灵突然喊出声。她望着追魂卫焦黑的面容,记忆如潮水涌来——幼时在血狼寨,有个独眼的老伯总给她塞糖,说他有个“会舞刀的小侄女”。原来……原来这就是阿爹的结义兄弟!
“阿虎!”梅灵扑过去,抓住追魂卫染血的衣袖,“你……你还活着?”
“梅姑娘!”追魂卫(阿虎)眼眶泛红,“当年梅大侠突围时,把我推下悬崖,自己引开了追兵。我在乱葬岗躺了三个月,被阴罗教的‘活尸人’捡去,做了这追魂卫……”他掀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青紫色纹路,“这是‘蚀骨蛊’,每月十五发作,疼得我恨不得啃自己的肉。”
龙志炼见他胳膊上的纹路与尸王的“尸斑”相似,却更淡些,心下了然:“阴罗教用活人养蛊,你这是被种了‘缓蚀蛊’。”他从怀中摸出莫渊留下的药瓶——瓶中是师父用百年人参和雪莲熬制的“还阳丹”,“吃下,能压制蛊毒三个月。”
阿虎接过药瓶,颤抖着拧开。药丸入口即化,他只觉一股暖流从喉间直入丹田,蚀骨之痛顿时减轻大半。他对着龙志炼拜道:“龙公子大恩,阿虎来生做牛做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