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堡的晨雾裹着松脂香漫来。龙志炼立在寒铁壁前,指尖轻轻抚过墙上深浅不一的刻痕——那是历代护暖盟弟子用剑刃留下的印记,深者三寸,浅者半分,像极了人心深浅不一的执念。梅灵站在他身侧,离火珠的暖光融化了晨霜,在两人脚边洇出片湿痕。
阿炼哥,她轻声道,陆堡主说这寒铁壁是用镇边石碎屑掺玄铁铸的,可我昨日摸过,壁上的刻痕竟带着体温。
龙志炼点头。他记得昨夜与陆承渊对饮时,老堡主曾说:归心堡的铁,是有魂的。此刻触着这温凉的墙面,他忽然想起火婆临终前的话——镇边石能引地火,也能聚人气。或许这寒铁壁,正是被无数护暖人的血热焐热的。
梅姑娘,他转身看向陆承渊,陆前辈,昨日那黑风寨大汉的熔金重剑,您可曾细看?
陆承渊捻着花白胡须,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展开来竟是半截焦黑的剑格:老朽在乱葬岗寻回的。这剑格上刻着天工监三字,三十年前,朝廷曾设天工监铸神兵,后来因耗费民财被废,所有工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龙志炼腰间的寒梅剑,都被屠了。
阿九的琴弦突然绷断一根。她望着断弦上的血珠,声音发颤:《山海舆图》载,天工监最后一任监正姓苏,是苏婉儿前辈的堂兄。当年护暖盟为保镇边石,曾与天工监有过往来......
苏婉儿?陆承渊猛地抬头,莫不是梅清寒前辈的同修?
龙志炼心头一震。他记得火婆提过,梅清寒与苏婉儿是双魄同修的道侣,却从未听母亲说过苏婉儿还有族人。他解下寒梅剑,剑穗上的冰蓝丝绦在晨风中轻扬:家师曾言,寒梅剑的另一半在有缘人手中。或许......
话音未落,堡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七八个浑身是血的汉子撞开堡门,为首的是个络腮胡,腰间悬着柄缺了口的铁剑——正是昨夜归心堡的守夜弟子王二牛!
堡主!王二牛扑到陆承渊脚边,黑风寨的人......他们没走!他们在乱葬岗设了埋伏,用......用熔金重剑熔了我们的铁犁!他从怀里掏出块焦黑的铁片,这是张大叔的犁头,他......他为护着粮食,被熔金重剑烧化了半张脸......
陆承渊的手剧烈颤抖。他踉跄着扶住寒铁壁,壁上的刻痕在他掌心发烫:当年梅清寒前辈用镇边石护我归心堡,今日我连百姓的犁铧都护不住......他突然抬头,目光如刀,志炼,你那锐金魄,可还能再铸?
龙志炼握紧寒梅剑。他能感觉到,锐金魄在识海中微微发烫,与玄冰髓的凉意形成奇妙的共鸣。昨夜在熔金池,梅清寒的虚影曾说:锐金魄的力量,不在杀戮,在铸造。此刻望着王二牛脸上的血污,望着焦黑的铁犁,他忽然明白——所谓,原是用最坚韧的心意,熔炼出最锋利的守护。
他将寒梅剑插入地面,但需要熔金池的火候,需要护暖人的心意。
陆承渊眼中闪过光芒:归心堡后有处地裂,直通熔金池。老朽年轻时曾下去过,池边有历代护暖盟的铸剑炉。只是......他面露难色,那熔金池每隔七日才会喷发一次金焰,今日已是第三日,若等不到第七日......
等不到也要等。龙志炼转身看向众人,昨夜黑风寨的人说,他们的大头领鬼面阎罗要亲自来取宝。与其被动等敌,不如主动铸剑。
梅灵上前一步,离火珠的热浪裹着她的声音:我带厚土魄去引地火,助熔金池喷发。
阿炼哥,雪魄用脑袋蹭他的手,我跟你下地裂,守着熔金池。
左道拍了拍铁尺:老子的铁尺能劈石,铸剑炉的火候,包在我身上!
周铁牛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块烤馕:我带了三天的干粮,够大伙儿填肚子。
阿九调了调断弦,琴音清越:我用琴音稳金焰,不让它乱了性子。
众人议定,当下收拾行装。龙志炼将寒梅剑系在腰间,又将锐金魄贴身收好。梅灵将厚土魄揣入怀中,离火珠的红光与厚土魄的金光在她胸前交缠,像两簇不熄的火苗。
地裂比归心堡更冷。众人打着火把下到百米深处,只见洞壁上嵌着无数铸剑炉,炉中残灰未冷,还沾着些细碎的金砂。最深处是个圆形石室,中央是汪黑黢黢的池水——正是熔金池。
这池子里的水,是镇边石的地火精华。陆承渊指着池边刻字,当年天工监的工匠用它铸剑,每铸一把,就要往池里添块自己的血玉。
龙志炼蹲下身,指尖刚触到池水,整座石室突然震颤。熔金池的水面泛起金纹,竟缓缓升起,露出池底的石台。台上摆着柄断剑,剑身上的金纹与寒梅剑如出一辙——正是寒梅剑的另一半!
是......是苏婉儿前辈的剑!梅灵惊呼。
龙志炼伸手去取,断剑却突然发出刺目金光。一道虚影从剑中升起,竟是位穿狐裘的女子,眉眼与梅灵有七分相似:持我剑者,当守此誓——剑不杀人,只护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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