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山的晨雾裹着硫磺气漫上来时,龙志炼正蹲在火山口边缘,用寒梅剑挑开一块焦黑的岩石。岩石下露出半截刻着云纹的青铜片,与他怀中的冰蚕玉佩严丝合缝——正是昨夜从火蟾体内抽出的离火魄所化的赤金莲花,此刻正静静躺在梅灵的檀木匣里,随着她的呼吸明灭。
“阿炼哥,该走了。”梅灵捧着青瓷茶盏过来,茶盏口飘着层薄霜,“左大哥说山脚下有处废弃的驿站,能避过正午的暴晒。”她鬓边珠花轻颤,正是昨夜红衣女子提及的那支,此刻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白,倒像极了冰湖里初绽的寒梅。
龙志炼站起身,剑穗上的赤金青丝在风里扬起半寸。昨夜那缕被离火魄淬炼过的发丝,此刻已彻底褪去淡金,倒似裹了团活的火焰,连他握剑的指节都跟着暖了几分。他接过梅灵递来的茶盏,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忽然想起冰棺里梅清寒的手——也是这般凉,却总爱替他焐热再塞进他掌心。
“昨夜那女子说的‘梅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左道扛着铁尺从后面踱过来,铁尺上的锈迹已被火山热浪烤得斑驳,“十年前梅家庄那场火,我师父说烧了三天三夜,连块完整的砖都没剩。可你娘的冰棺却好好埋在冰湖底,连尸身都没化……”
静竹抱着七枚镇魂钱在一旁插话:“《镇北秘录》有载,镇北五魄的宿主若以命护魄,魂魄可离体存于冰玉之中。梅姑娘当年定是将自身寒玉魄封入冰棺,才保得十年不腐。”她指尖划过钱币上的星图,“只是这离火魄……为何会寄生于外人?”
阿九调了调七弦琴,琴音里裹着冰湖的清冽:“我查过苏家的旧谱。苏家世代守离火魄,上一任宿主是苏姑娘的曾祖母,二十年前在漠北遭马匪劫杀,离火魄从此下落不明。”他抬眼望向龙志炼,“如今看来,是被这红衣女子——或者说九婴残魄——夺了去。”
龙志炼摩挲着剑穗上的青丝,忽然开口:“我娘信里提过,当年有位‘穿红衣的姐姐’常带糖葫芦来哄我。她扎着双髻,笑起来有酒窝,说等我长大,要教我绣并蒂莲。”他望着梅灵鬓边的珠花,珠花蕊里的赤金珠突然泛起微光,“那女子昨夜说珠花是梅清寒送的……或许,她与苏家那位宿主有旧?”
众人正说着话,山脚下传来马嘶。周铁牛从驿站方向奔来,腰间铁尺上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各位!驿站里发现了这个!”他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块半枚铜钱,钱面刻着“镇北”二字,与静竹的镇魂钱纹路如出一辙。
静竹接过铜钱,指尖微微发颤:“这是镇北五魄的信物‘归心钱’,五枚为一套。我师父说过,当年五家宿主各执一枚,若遇危急,五钱合鸣可召五魄共鸣。”她望向龙志炼,“如今我们已有冰蚕玉佩(寒玉魄)、离火珠(离火魄),再加上这半枚归心钱……怕是要往西北方向走了。”
“西北?”左道挠了挠后脑勺,“那片全是戈壁滩,听说还有狼群和沙匪。”
“狼群怕铁尺,沙匪怕镇魂钱。”龙志炼将归心钱收进怀中,目光扫过众人,“我娘信里还说,当年护五魄的人,不止梅家庄一家。左大哥的铁尺、静竹的铜钱、阿九的琴,或许都是镇北遗物。”他抽出寒梅剑,剑气在晨光里划出半弧,“与其坐等九婴残魄找上门,不如主动寻去——总得把五魄凑齐,才知当年真相。”
一行人离开赤焰山时,山脚下的积雪已开始消融。梅灵骑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火山口——那里的岩石正渗出细密的水珠,在阳光下凝成条七彩虹带,正落在龙志炼的剑穗上。他伸手接住那滴红水,凉意顺着指尖直窜心口,竟比冰湖的寒泉更透彻几分。
“阿炼哥,你看!”梅灵突然指向远处。戈壁滩的尽头,有座残破的烽火台,台顶飘着面褪色的红旗,旗面绣着朵并蒂莲——正是昨夜梅清寒提及的红衣女子最爱的花样。
“那是‘归心堡’。”周铁牛勒住马,“我师父说过,归心堡是当年五家宿主的联络点,十年前突然荒废。难道……”他顿了顿,“难道堡里还藏着苏家的离火魄?”
龙志炼握紧寒梅剑,剑穗上的青丝在风里翻卷如活物。他能感觉到,那缕赤金发丝正随着他的心跳震颤,像是急着要指向某个方向。梅灵从包裹里取出玉牌,玉牌上的纹路突然亮起幽蓝光芒,与归心钱、冰蚕玉佩同时发出共鸣——三股光交汇处,正指向归心堡的方向。
“走!”龙志炼一夹马腹,寒梅剑在鞘中轻鸣,“去归心堡。”
归心堡的城墙比想象中更矮,夯土的墙皮剥落得厉害,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箭孔。堡门虚掩着,门楣上“归心”二字已被风雨侵蚀得只剩半块“心”字。龙志炼翻身下马,剑穗扫过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声响。
“小心陷阱。”左道用铁尺敲了敲地面,火星四溅,“这墙根下埋了不少弩箭。”
静竹的镇魂钱突然发烫,她捏着钱币往地上一抛,七枚钱币在半空排成北斗状,第七枚钱币正对着堡后的一口枯井:“下面有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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