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龙志炼已守在竹屋檐下。他手中捧着那方从泉底捞起的寒玉心佩,玉质通透如冰,却又泛着温润的光,与他心口的寒玉心诀印子严丝合缝。昨夜与狼主一战,这玉佩始终贴在他心口发烫,此刻晨露沾衣,竟渗出几缕淡青色的雾气,绕着竹梢打旋儿。
“阿炼哥,药香飘过来了。”苏清雪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她换了身月白衫子,发间那支冰梅簪子仍插着,只是鬓角沾了几点血渍,像是雪地里落的红梅瓣。龙志炼转头望去,见她正扶着静竹往廊下走——静竹昨夜替她挡了一鞭,肩背肿得老高,此刻疼得直吸气,却还咬着牙不肯让人搀。
“清雪妹子,我自己能走!”静竹梗着脖子,却在跨门槛时踉跄了一下。龙志炼忙上前接住,触到她肩头那片灼热,心头一紧:“钟老呢?可曾看过?”钟无忌不知何时从正厅踱出来,手里端着个粗陶药碗,胡须上还沾着药渣:“老夫配了续骨散,敷上便好。倒是你这丫头,昨日若不是硬接那鞭……”他瞪了静竹一眼,又转向龙志炼,“狼主虽退,玄冥教的余孽怕是要趁乱摸进来。司徒玄被我点了睡穴,关在柴房,待会儿得好好审问。”
话音未落,左道已从院外大步跨进来,怀里还抱着个粗陶坛子:“龙兄弟,我打听到个信儿!昨夜漠北狼骑撤退时,有个黑衣小校被咱们的人砍伤,怀里掉出个铁盒——你猜里面是啥?”他晃了晃坛子,拔开泥封,浓烈的酒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是狼主的密令!说要‘取寒玉母核,断梅隐香火’,还说……”他压低声音,“说龙家当年藏着半块‘冰魄玄晶’,能破天下奇毒!”
龙志炼心头一震。他自幼随父亲在龙家祠堂长大,只知祖训有云“寒玉为骨,梅香为魂”,却从未听说过什么“冰魄玄晶”。正要开口,竹屋内突然传来“咔”的一声——是供桌上的青铜香炉动了。三人皆是一凛,却见炉中未燃尽的九寒香突然爆出火星,青烟竟在空中凝成一行小字:“子时三刻,梅影见心。”
“是阿娘的手法!”苏清雪惊喜道,“我娘生前常说,梅隐庐的机关全凭心意,若有人真心护梅,香灰便会显字。”她伸手去碰那青烟,指尖刚触及,香炉突然剧烈摇晃,炉盖“当啷”落地,露出炉底刻着的八个字:“双生玉合,寒梅重生。”
“双生玉合?”龙志炼重复了一遍,忽觉心口的寒玉心佩又开始发烫。他取出玉佩,又望向泉底那方刚捞起的玉牌——两块玉质、纹路竟如出一辙,只是泉底的玉牌多了道细痕,像被利刃划过。他将两块玉并在一起,只听“咔”的轻响,玉身竟严丝合缝地嵌成了一轮满月形状,月辉般的白光顿时笼罩了整间竹屋。
“阿炼哥,快看!”苏清雪指着窗外。冰梅树的枝桠间,原本簌簌坠落的冰花竟停住了,每朵冰花的花蕊里都泛起与玉佩相同的星芒。更奇的是,树顶最中央的那朵冰花正在缓缓绽开,露出里面端坐的红衣女娃——正是昨日见过的那个。女娃歪着头,冲他们招了招手:“梅隐的主人来啦?快上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这女娃……”龙志炼正要跃上树,却被苏清雪拉住手腕。她的手温还有些凉,却带着说不出的坚定:“我娘说过,梅隐庐的守护者,都是‘以心证道’的人。这女娃既能在冰梅中显形,定是与我娘有渊源。阿炼哥,我陪你一起去。”
冰梅树的枝桠比想象中更滑,龙志炼运起寒玉心诀,掌心凝出层薄冰,这才稳稳托住两人。待他们落定在树顶,女娃已蹦到苏清雪膝头,亲昵地揪着她的衣袖:“你是清雪姐姐吧?我阿娘总说,会有个穿月白衫子的姐姐来陪我玩。她还说……”女娃顿了顿,小脸上浮起愁容,“她说,等寒玉母核归位,我就要离开梅隐庐,去很远的地方找一个人。”
“找谁?”龙志炼问道。女娃指了指他心口的玉佩:“找能让我阿娘的寒玉心佩重新发光的人。我阿娘说,当年有个坏人偷走了半块玄晶,害得寒玉母核受了伤。现在玄晶找到了,可还要……”她突然捂住嘴,小脸涨得通红,“我不能说太多,阿娘说这是秘密。”
“阿娃,你叫什么名字?”苏清雪轻轻抚摸她的发顶。女娃歪头想了想:“大家都叫我‘梅灵’,因为我是在梅树下出生的。阿娘说,我是梅隐庐的‘心灯’,要等真正的护梅人来接我。”她忽然跳下地,拽着龙志炼的衣袖往树后跑,“跟我来,我带你们看样东西!”
树后竟藏着个天然的石洞,洞壁上嵌着无数发光的星石,照得整个山洞如同白昼。洞中央立着块一人高的石碑,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龙志炼凑近一看,只觉血脉偾张——这竟是龙家世代相传的《寒玉秘录》!
“原来如此……”苏清雪轻声念出声来,“三百年前,梅隐庐初代主人苏挽秋与龙家先祖龙啸天在此结为夫妇。为防寒玉母核落入歹人之手,二人将母核一分为二,一半融入寒玉心佩,一半藏于冰梅树中。更在《寒玉诀》中留下密语:‘双生玉合,寒梅重生;心灯引路,梅香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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