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山的雪路比来时更难行。龙志炼与苏清雪各裹了层粗布斗篷,苏清雪的手始终攥在他袖中,指节因寒冷泛着青白,偏要笑着说“不碍事”。他望着她睫毛上结的冰花,想起昨夜在冰洞里,她为替他挡毒针,左肩至今还渗着血——那血珠落在雪地上,像极了梅蕊初绽时的红。
“阿炼哥,前面就是梅隐庐了。”苏清雪忽然抬手指道。
龙志炼抬头望去,山坳里那株老梅树果然已抽了满枝新芽,红得透亮,像是有人把火盆栽在了雪地里。树下的石屋依旧,只是檐角多了层新积的雪,倒像戴了顶白绒帽。他加快脚步,却在离石屋三丈处顿住——石门缝隙里漏出点亮光,不似寻常烛火,倒泛着幽蓝。
“有人。”他低声道,指尖按在映雪剑柄上。
苏清雪从药囊里摸出颗冰魄丹,塞进他掌心:“含着,防着蚀骨雾。”自己却抄起根枯梅枝,枝桠上的冰碴子簌簌落了满地。
石门“吱呀”一声开了。龙志炼抢步上前,正见石桌旁坐着个灰衣老者,鹤发童颜,手中捧着个青瓷盏,盏中茶烟袅袅,竟与冰洞里的蚀骨黑雾一般颜色。他膝头搁着本旧书,封皮上“寒玉真解”四字,正是龙父笔迹。
“你二人来得正好。”老者抬眼,目光如刀,“我是玄冥教现任教主,二十年前你父亲与我共饮‘同心酒’时,可曾想过今日?”
苏清雪猛地将龙志炼拉到身后,冰魄梅枝横在胸前:“你害死我娘,还敢提‘同心’二字?”
老者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令堂之死,怪得谁来?你父亲为救那贱婢,偷了我的‘蚀骨散’,害我修炼走火入魔,不得不以活人血祭……”他指节叩了叩石桌,“不过今日倒巧,你们带来了寒玉碎片,正好补我石棺上的缺。”
龙志炼这才注意到,老者脚边的青砖缝里渗出黑血,与冰洞里的蚀骨水一般无二。再看石桌,竟压着半块寒玉碎片——正是他们从毒心婆婆那里得来的十二块之一。
“你杀了毒心婆婆?”他厉声问。
“那老虔婆活了两百年,早该去见阎王。”老者站起身,袖中滑出柄青铜剑,“她私藏碎片,还想借你们之手引我出洞,当真是老糊涂了。”他目光扫过龙志炼怀中的寒玉双生,“小娃娃,把你怀里的碎片拿出来,与石桌上的合在一处,我便饶你二人不死。”
苏清雪突然开口:“你要寒玉碎片做什么?”
“做什么?”老者仰天大笑,“你父亲当年与我共饮‘同心酒’,立誓‘寒玉共主,梅树同生’。如今寒玉碎了十二块,梅树却发了新芽——分明是你娘用命养的蛊王,借梅树灵气要重生!”他指向龙志炼,“你体内流着龙家血,又是寒玉双生的宿主,若你与这丫头共饮‘同心酒’,梅树精魄、寒玉灵气、蛊王怨气,三股力量合一……”
“住口!”龙志炼只觉气血翻涌。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笑,想起父亲信中“以心护心”的叮嘱,哪里容得这老贼污蔑?
映雪剑“嗡”地出鞘,剑身上的梅花纹路在雪光下愈发清晰。他使出“寒梅破雪”第三重,剑势如狂风扫雪,直取老者咽喉。老者不慌不忙,青铜剑迎上,两剑相击,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好剑法!”老者赞了声,“当年你父亲使这招时,我还嫌他太嫩。今日倒要看看,你比他如何?”
苏清雪见二人动上手,趁机摸出冰魄草,往老者脚下撒去。冰魄草遇雪即化,腾起阵阵白雾,迷了老者眼。龙志炼趁机欺身而上,映雪剑直刺老者右肩。老者反手一挡,青铜剑上竟泛起黑气,擦着龙志炼左臂划过,割开道血口。
“这是蚀骨剑气!”苏清雪惊呼,“阿炼哥,他用寒玉碎片养剑!”
龙志炼只觉伤口处灼痛难当,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啃噬筋骨。他咬着牙运起寒玉髓内力,凉意自丹田涌出,与蚀骨剑气相撞,竟发出“嗤嗤”声响。老者脸色微变:“寒玉双生果然名不虚传……”
“阿炼哥,接剑!”苏清雪突然抛来个锦囊。龙志炼接住时,闻到熟悉的梅香——是母亲当年的妆奁。他猛地扯开锦囊,里面滚出块羊脂玉佩,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那块!
玉佩触及寒玉双生,竟发出清越的鸣响。龙志炼只觉脑海中“轰”地一响,无数画面涌现:母亲在梅树下抚琴,父亲持剑与玄冥教主对饮,梅树上的红绸被风雪卷起,露出树洞里藏着的十二块寒玉……
“原来如此!”他大喝一声,终于明白母亲遗言的真意——“梅灵与千年梅树根须相连”,不是蛊王,是梅树的精魄!母亲用寒玉髓养的,是梅树的生机;父亲与玄冥教主的“同心酒”,本是要共守梅树,却被蚀骨散坏了心智!
“老贼,你骗我!”龙志炼剑势更猛,映雪剑上的梅花纹路竟开出了七朵,“你偷了父亲的蚀骨散,自己修炼邪功,却嫁祸给我娘!”
老者被说中心事,青铜剑上黑气更浓:“小崽子,休要胡言!今日我便让你们看看,玄冥教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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