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不知道多久,眼泪终于流干了,只剩下眼眶的酸涩和喉咙的干痛。杰米吸了吸鼻子,用力抹掉脸上狼狈的泪痕,试图将自己从那种崩溃的情绪中打捞出来。他深吸了几口气,拍了拍脸颊,觉得自己勉强恢复了能够见人(至少不会被一眼看穿刚哭过)的状态。
他撑着冰冷的墙壁,有些腿麻地站起身,打算悄悄离开这个临时的避难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就在他回过头,准备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柜门时——
他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片沉郁的黑色。
西弗勒斯·斯内普就站在那里,悄无声息,如同一个早已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雕像,不知已经看了他多久。
“呃!”
杰米被吓得魂飞魄散,心脏猛地跳到嗓子眼,倒抽一口冷气的同时,因为情绪的巨大起伏和刚才哭泣的余韵,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这声嗝在寂静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滑稽。
杰米瞬间僵住了,脸上刚刚勉强平复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当场抓获的惊慌和极度尴尬。他翠蓝色的眼睛瞪得溜圆,写满了“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了多少?”之类的惊恐疑问。
尤其是……他刚才好像还小声骂了他“讨厌鬼”……
斯内普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双黑色的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将杰米这副惊吓过度、甚至打起嗝的狼狈模样尽收眼底。
他向前迈了一步,逼近了僵在原地的杰米,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瞬间充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他没有理会那个可笑的嗝,嘶哑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发泄完了?”
斯内普那句冰冷的“发泄完了?”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却没有激起杰米预想中的辩解、哭泣或依赖的靠近。
相反,杰米猛地闭上了嘴巴,连那个因为惊吓而不受控制的嗝都被他强行咽了回去,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哽咽。他沉默地低下头,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脚下磨损的鞋尖,不再看斯内普。
这是一种无声的宣言。
他拒绝回答。
拒绝交流。
拒绝像往常一样,在被发现后立刻软化,重新依附过去。
他将自己封闭了起来,用这种倔强的、非暴力的不合作态度,来表达他此刻受伤的情绪和那点可怜的、刚刚萌芽的自我意志。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能听到杰米因为刚才哭泣和惊吓而尚未平复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斯内普看着这颗近在咫尺、却执拗地扭向一边、不肯与他对视的棕金色脑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
这种沉默的抵抗,比任何哭闹都更让他感到……棘手。
他可以轻易地撬开这张嘴,用命令,用威胁,甚至用更直接的手段。但他知道,那只会将眼前这个好不容易才养得稍微“熟”一点的小动物,推得更远。
他盯着杰米紧绷的侧脸和那微微颤抖、却死死抿住的嘴唇,黑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耐,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这意料之外的、笨拙的反抗所挑起的新奇感,以及一丝……必须重新掌控局面的计算。
看来,简单的“拎回去”已经不够了。这只小动物,需要一点别样的“安抚”(或者说,是另一种形式的“驯服”)。
斯内普没有动。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有点粗暴地捏住杰米的后颈或手腕,强行将他从角落里拖出来,带回蜘蛛尾巷或者他的办公室。
他就只是站在那里,站在这个狭窄、昏暗、弥漫着灰尘和泪水的空间里,一动不动。高大的身影几乎堵死了唯一的出口,像一座骤然降临的、沉默的黑色山峦。
这种静止,比他任何粗暴的动作都更具压迫感。
杰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如同实质的视线,冰冷、锐利,仿佛能穿透他单薄的脊背,看到他内心所有混乱的思绪和那点可怜的倔强。时间在这种静止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是在接受凌迟。
他原本打定主意要沉默抵抗,但斯内普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静止,反而让他心里开始发毛。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下一步会做什么。这种未知,比已知的粗暴更让人恐惧。
斯内普的耐心好得惊人。
他在等待。
等待杰米在自己的沉默压迫下率先崩溃。
等待那根名为“不安”的弦自行绷断。
等待这个试图躲藏的小动物,在绝对的寂静和无路可逃的困境中,自己选择走向他。
这是一种更高级、也更折磨人的掌控。他剥夺了杰米“被动带走”的选项,逼迫他必须主动做出反应,无论是继续无用的抵抗,还是……屈服。
杰米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泛白。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甚至能听到灰尘飘落的声音。斯内普的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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