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杰米就像一块敏感的情绪海绵,外界关于斯内普与莉莉·伊万斯那段过往的任何风吹草动——无论是《预言家日报》上煽情的回顾,还是旁人无意间的提及,甚至是霍格沃茨墙上某张老旧照片里惊鸿一瞥的红发——都能轻易地在他心里掀起波澜,带来一阵细密而持久的难过。
这种难过并非激烈的愤怒或争吵,而是一种安静的、向内侵蚀的酸涩。他会变得格外沉默,眼神黯淡,像一只被雨淋湿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动物。
而每当他陷入这种情绪时,他唯一的去处,便是去找斯内普。
他不会质问,不会哭闹,甚至什么也不说。他只是默默地走过去,像寻求一个绝对安全的避难所,安静地窝进斯内普怀里,把脸埋在那片熟悉的、带着苦艾气息的黑暗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所有伤人的声音。
对于杰米这种依赖的、寻求安抚的姿态,斯内普的内心是挺满意的。
这具温顺地蜷缩在他怀里的身体,这种无声的、全然依赖的靠近,本身就是一种绝对的归属宣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杰米世界里的独一无二和不可替代性,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满足了他内心深处某种隐秘的掌控欲和占有欲。
但与此同时,他也感到有点头疼。
这头疼的根源,直指那个麻烦的源头——都怪那个波特,把他的记忆公之于众!
如果不是哈利·波特将那些陈年旧事通过冥想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莉莉·伊万斯这个名字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同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反复被提及,反复来搅扰他难得的(并且是他自己选择接纳的)平静,以及怀里这个麻烦精的情绪。
每次杰米因为莉莉而难过地窝进他怀里,斯内普在享受那份依赖的同时,也不得不被动地回忆起那些他宁愿彻底埋葬的过去,回忆起那份永恒的悔恨与失去。这感觉就像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被一次次不经意的揭开,虽然不再流血,但那细微的、连绵不绝的刺痛感,却依旧恼人。
他无法对杰米解释什么,那些过去沉重得无法用言语承载,更何况他对莉莉的感情复杂到连他自己都无法厘清。
所以,他通常只是沉默地接纳杰米的靠近,手臂环住他,手指或许会无意识地、带着点安抚意味地摩挲他的后颈或脊背,用这种无声的、物理上的紧密接触,来驱散那些由流言蜚语带来的寒冷。
这是一种扭曲的平衡:
杰米因莉莉的阴影而受伤,却因此更依赖斯内普的怀抱。
斯内普享受着这份依赖,却又因依赖的起因而烦躁。
而这一切,在斯内普看来,都要归咎于那个多管闲事的救世主,将他最深沉的秘密变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也让他这份来之不易的、别扭的宁静,平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风波。
这一次的伤害来得格外直接和刺耳。几个盲目崇拜哈利·波特、并对斯内普抱有偏见的低年级学生(或许是为了讨好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在走廊上故意用杰米能听到的音量“窃窃私语”:
“瞧他那样,还真以为斯内普教授对他有多特别呢?”
“就是,说不定他连替代品都算不上……”
“莉莉·伊万斯的影子他都够不着吧?真不知道他怎么有脸相信斯内普会喜欢他……”
“替代品”……“喜欢”……
这几个词像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杰米最脆弱、最深处的心结。他脸色瞬间惨白,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勇气去看那些说话的人,只是低着头,加快了脚步,几乎是逃离了那个地方。流浪过又被捡回来的小狗灰,嫉妒那个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获得所有宠爱的猫咪。而那个流浪狗就是杰米,猫咪自然就是莉莉。(这是一个粉丝写给我的评论,懂我太懂我了,用在这里非常合适。)
但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他没有像受惊的雏鸟一样,本能地飞回斯内普的黑袍下寻求庇护。
强烈的羞耻感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的自我怀疑淹没了他。那些话虽然恶毒,却像回声一样,放大了他内心一直存在的、细微的声音。他躲到了一个偏僻的、废弃的扫帚柜后面,蜷缩在角落里,把脸埋在膝盖中,自己默默地抹眼泪。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轻轻耸动,充满了无助和自我厌弃。
当斯内普最终通过某种方式(或许是敏锐的直觉,或许是家养小精灵的告知,又或许是那微弱但持续的追踪咒)找到他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的小麻烦精,像一只被遗弃的幼兽,独自躲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甚至没有向他发出求救的信号。
他一直习惯于杰米的全然依赖和顺从,习惯于对方无论多么难过,最终都会寻求他的怀抱。这是第一次,杰米在痛苦时选择背对他,选择独自承受。
一种混合着不悦、烦躁,以及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推开的不适感,在他心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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