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内城楼上,一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正是被五花大绑、面如死灰的牛辅。
他被迫挺直腰板站在最显眼的位置,身上的锦袍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肥硕的身躯上。
而在牛辅身后阴影里,张飞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从牛辅宅子里搬出来的胡床上。
他一手抓着一条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的羊腿,正啃得满嘴流油,发出满足的咀嚼声。
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身旁,但手中那杆寒光慑人的丈八蛇矛,那尖锐的矛尖,却如同毒蛇的信子,不偏不倚,正稳稳地顶在牛辅的后腰眼上。
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立刻捅进去,又让牛辅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冰冷的杀意透过衣物传来,让他腰子发紧,双腿发软。
更让牛辅绝望的是,他左右两侧,还各站着一名张飞军的精锐弩手。
他们手中的硬弩已经上弦,闪着寒光的弩箭,死死锁定着他的后心和大腿。
只要张飞一个眼神,或者牛辅敢有丝毫异动,瞬间就能将他射杀。
“牛将军,站直喽,给俺精神点!”
张飞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随手将啃光的羊骨扔下城墙,油腻的大手在裤腿上蹭了蹭。
“嘿嘿,待会儿吕布来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有数吧?俺老张这矛尖儿,可有点痒痒了……”
牛辅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发颤:
“张…张将军放心…小…小人明白…明白……”
他心里早已把张飞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但腰子上那冰冷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多说一个字废话,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
城楼下,内城空地上,与城楼上的紧张肃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派繁忙却有序的景象。
近千名女子,在蔡琰的指挥调度下,正紧张而高效地忙碌着。
这些女子,多是昨日被牛辅军掳掠来的良家妇女,此刻脸上惊惶未褪,却多了一丝找到主心骨的安定。
蔡琰身披那件雪白狐裘,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台上,宛如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她秀眉微蹙,时而指点搬运箭矢的路线,时而安排淘米洗菜的场地,时而安抚几个因害怕而手足无措的年轻女孩。
“这一队,负责将东仓的箭矢搬到西墙垛口下,分十组传递,莫要拥挤。”
“那边几位姐姐,烦请带人将淘洗干净的粟米送去灶房,按今早分的组,十人负责一灶。”
“莫怕,姐妹们,我等在此相助义军,亦是自救。张将军仁义,必护我等周全。”
这个年代的世家女子,都是要学些打理家事的手段,以便外嫁出去当一家的主母,俗称“主母式教育”。
蔡琰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她还没过门丈夫就死了,是个有婚约但却未出嫁的克夫“寡妇”。
她迅速将人员按能力、体力分组,设立了简单的流水线。
混乱的场面仅仅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便被她梳理得井井有条。
搬送箭矢的队伍络绎不绝却互不干扰;几十口临时架起的大锅下柴火熊熊,米香和肉汤的香气开始弥漫;甚至还有专门的妇女负责缝补破损的军服。
城楼上的张飞偶尔瞥见这一幕,也是啧啧称奇,粗黑的眉毛都扬了起来:
“嘿,这蔡家小姐,真有两下子。俺这五百兄弟,吃饭喝水、箭矢都有人伺候得妥妥帖帖,省了俺多大的心思,这可比多给俺两百兵还顶用。”
后勤的极大缓解,让他能以更从容的心态,集中全部精力应对即将到来的吕布。
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函谷关主城门处,许季那一屯的士兵,想到了一个延迟吕布军行军的好办法。
那就是装模作样的盘查过路人员。
“排队,都他妈给老子排队!”
一个穿着牛辅军制式皮甲的张飞军士兵,在许季的授意下,叉着腰,趾高气扬地站在拒马后,唾沫横飞地对着关外拥挤的人群吼道。
“我家牛将军有令,为防止诸侯联军的奸细混入。所有过关人员,无论官兵百姓,一律登记姓名、籍贯、所属部队,一个一个来,谁他妈敢插队,老子手里的硬弩可不认人。”
他身后,城墙上数十架闪烁着寒光的硬弩齐刷刷地对准了关下,那森然的杀气让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不少。
不得不说,牛辅军是真富,这四百架精良的硬弩,是张飞昨夜最大的惊喜之一。
一个并州狼骑的军官挤到前面,看着慢如蜗牛的登记队伍,气得脸色铁青:
“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我们是吕将军的并州狼骑,是断后的功臣。你敢查我们?活腻歪了?”
说着就想推开拒马强行通过。
城楼上的许季冷笑一声,扯着嗓子,用一种跋扈腔调说道:
“哟呵!吕将军?吕将军算个屁,知道城楼上站着的是谁吗?是我们牛辅牛将军,董相国他老人家的亲女婿!
懂吗?亲女婿。一个干儿子,一个亲女婿,哪个更亲?你娘没教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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